狠的瞪了陈阿三一眼,一只手就欲要抬起,陈阿三猛的回过神来,他对于蒋楣的这个动作极为的敏感,当下收敛了心神,低着头一言不发。
蒋楣的神色尴尬,沉熏也不理会,直着走了出去,蒋楣跟在身后,陈阿三埋着头走在后面,背着包袱,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时地将目光向前飘去。
常川西坊边上有一条主干河,名为修河,这条河仿佛血管一般在周朝东部的土地上蜿蜒流淌,是贯穿东部几个大城的主河之一。
西坊的修河边上尽数都是用青石垒成的码头,来往的客商比起常川的其他地方都要密集,一条条或大或小的船只起起伏伏地停靠在修河边上,随着河面摇晃不定。
蒋楣来到码头时已是未时,太阳已经开始向着西边倾斜,阳光透着直立的船桅斜落下来。蒋楣站在码头的一边,眯着眼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船只,沉熏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此时她的脸上戴着一层轻透的白纱,这是蒋楣在路边买的,沉熏也不介意,戴在脸上,轻遮了那如画的容颜,只露出一双幽深发亮的眼眸,仿佛黑曜石般静美。
蒋楣搜寻着船只,最后找到一条较大的客船,船身通体由结实的淮南木打造而成,船舱有两层,这客船正好捎人去襄州,虽然现在的襄州并不太平。
蒋楣身上没有银两,而陈阿三这几天也不知干了什么,身上小有积蓄,蒋楣现在也不便多问。在码头交了钱,便有人领着上了船,陈阿三牵着黑灵马也跟着上了船,船栏的周边站着一个个体格健硕的汉子,赤裸着结实的上身,下身穿着麻裤,巡视的眼神却锋利如狼,蒋楣看着心里诧异起来,一旁引路的下人见着蒋楣这副模样,便笑着说道:“客官有所不知,如今襄州盗匪强盛,一时水贼也多了起来,船上召些人手,也是护着安全。”
蒋楣点头,这引路人从腰间扯下三块牌子,“客官,这是房牌号。”蒋楣接过,分给沉熏和陈阿三。三人下了船舱,各自寻得自己的舱房。
夜华如水,客舱虽然稳定,但还是随着修河的波澜细微地起伏着,船舱外隐隐传来水浪拍打的声音。蒋楣坐在床榻上,可能是因为常年在河面游走,因此客舱内总是弥散着淡淡的潮气。
蒋楣宁心静气,身体端坐自然,无意识的便于整个船体起伏的节奏相契合,那感觉仿佛就是自己的身体漂在河面上。蒋楣保持着这种感觉,直到远处传来丝丝混乱的水波。
蒋楣睁开双眼,目光落在船舱的圆窗外,这圆窗开口小,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水面泛起的粼粼波光。蒋楣皱着眉,他模糊的感觉到远处的水面极为混乱,仿佛有什么正隐于河面的暗处,如同等待着猎物落入陷阱,不知为何,自从蒋楣前去西峡山之后便对这种感觉极为敏锐。
心底察觉出一丝不妙,蒋楣脸上露出苦笑,然而仿佛是证实着蒋楣的猜想,不多时,客船的甲板上便传来“铛铛”的金属撞击声,这是客船的警报声,预示着客船遭遇了危险。蒋楣没有丝毫犹豫,起身推开舱门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