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谷内,水流声潺潺,蒋楣游至水潭边上,身体慢慢从水面上浮起,身上穿着的玄袍贴着身子,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
蒋楣坐在水潭边的一块青石上,身体表面浮动着一层赤红的真气,真气将蒋楣身上的玄袍烘干,丝丝水汽从蒋楣的身上蒸腾而出,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的浓密山林,还有山林上的天空。
此时已至晌午,一轮耀日凌空,蒋楣眉头有着一丝犹豫之色,他衡量着自己现在的实力,是否能够将沉熏从抱阳派内救出,当然,不论如何,这沉熏都是蒋楣与穆阳子之间的因缘所系,蒋楣既然已受穆阳子之恩,自然要系上这丝因缘,道脉对于因缘极其的看重,便是要证那无上大道,亦是要因缘相助,可见其重要性。当然,于情于理,蒋楣都定是要将沉熏救出,现在所犹豫的不过是时机早晚的问题。
正待蒋楣暗自思索时,远处的山林间突然传来了树叶之间的摩擦声,蒋楣心神一凛,这西峡山已被群妖占据,没有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蒋楣霍然从青石上立起,目光一望,身体朝着一面山壁掠去,在北面的山壁有一处凸出的壁岩,以蒋楣瘦削的身形刚好可藏于其中,敛气摒声,蒋楣只感觉,仿佛有一阵幽风徐徐拂来。
蒋楣没有发出一丝气息,耳旁传来好似蚂蚁般窸窸窣窣的,那声音,倒像是宽衣解带时发出的声响,蒋楣心底一震,旋即面露喜色,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蒋楣几乎完全可以肯定,那个在潭边的人,就是那位名叫沉熏的女子,然而不待蒋楣细想,耳畔便又传来潭水叮咚的声音,仿佛珍珠轻落在玉盘上,蒋楣收敛心神,静静的等待着。
山风徐来,树影婆娑,日光透过左右摇颤的绿色植被投射在碧青色的水面上,状若点点碎金,沉入潭底。
美人出浴,自有几分旖旎的气氛,纯白的女式道袍披在白嫩润滑的香肩上,蒋楣听其声音,已是穿戴整齐,正想着这样走出去,心里突然想到,这样走出去未免太过于唐突,然而正在这踌躇时,耳边又传来一个声音,只是这声音,却是形容不出的嘶哑难听,仿若用尖刀刮着生锈的铁。
“沉熏,可想夫君了。”
蒋楣几乎在刹那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是穆阳子从那落天涧脱身而出了,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蒋楣便回过神来,这人的声音,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穆阳子的声音,不,甚至不能称之为人的声音,很难想象一个人会有一副那样刺耳的嗓子。
女子披着道袍,但漆黑的长发却还是湿漉漉地贴着消瘦的背,发梢的尾端滴着晶莹的水滴。
“你不是在黑崖洞疗伤吗,怎么又回来了。”女子的声音软糯,但语气却像是在冰水中浸透了,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嘿嘿!”那刺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没有半点的恼怒在里面,“身体是在疗伤,可心里却是在想着娘子你啊。”
隐于崖壁内的蒋楣剑眉陡然一挑,心里冷冷的想到:“沉熏乃是师傅的妻子,而这人却说这话,难道.。。”蒋楣本身心智敏捷,面对这种情况,心里早已有了千万个设想。
“当日你被我夫君重伤,今日却又是这般生龙活虎,当真是命太硬。”沉熏的话语里头透着一股尖酸刻薄。
此话一落,周围短暂的没有了声息,风吹树叶的声音就像是纸张堆叠在一起,而后,那声音又传来:“沉熏,你若是还想着那臭道士,便死了这个心吧,你难道还以为他活着?”
披着白色道袍的沉熏身体一震,发梢上的水珠漱漱的落下来,像是眼泪,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抬起精致的脸斩钉截铁的说:“我信。”
“那好,我也无话可说,只恨那落天涧太深,不然将那臭道士的尸体给端上来,摆在你面前。”这刺耳的声音多了几份怒气,更显得难听。
沉熏默然不语,流水的哗哗声此刻显得有几分凌乱,只听见那声音又说:“不过能得到你的身体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心之类的,以后自然会有。”
蒋楣没有将头探出去,也不知道此刻的沉熏脸上是何表情,但此刻蒋楣的身体里,恍若有一团火熊熊燃烧,这火焰舔舐着蒋楣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和骨骼,仿佛要将血液蒸干,蒋楣感觉的清清楚楚,这团火是从丹田处,是从穆阳子的真气之种中传来的,蒋楣知道,这就是冥冥中穆阳子留在真种中的一丝残念,这残念驱使着蒋楣,要他做出选择。
是此刻挺身而出,还是继续隐忍等待时机。
蒋楣深吐出一口气,气息灼热。
沉熏娇躯立于潭边,粉唇紧紧的抿起,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痛楚的像要滴泪,又恍若风中被揉碎的花瓣,再怎样刻薄和冷淡,她终究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妻子。
面前林间的树丛阴影里,徐步走出了一个人,这人身材矮小,一袭黑色的袍子长长的拖在地上,袍子的胸襟上缀着三根黑色的羽毛,随着这矮小男人的步伐轻晃着。但观这人的面庞,大致四十余岁,脸上沟壑交错,长而弯的鹰钩鼻显得此人神色阴翳。
这人缓步走向沉熏,脸上的笑带着轻佻和亵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