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辰左手一把捏住对方的拳头,右手捏住药猛的右臂,如抡锤一般将对方高大的身体抡向车厢前方的板壁。
“轰”一声,前板壁被砸开,药猛庞大的身躯压着板壁砸在车夫身上,两个人一起从马车上滚落。
雨辰一个纵身骑在拉车的马背上,一把扯断套车的皮绳,用力一夹马腹。
那匹灰马脚力极佳,拉着车长途奔跑后依然龙精虎猛,此时身上一轻,更是奋起四蹄,绝尘而去。
眼见少年跑远,女人和白发老人明白自己努力了几个时辰,结果却为人做嫁衣,都是失望之极。
正当众人骂骂咧咧的准备拨马回去时,一阵箭雨突然而至,六个人赶紧用刀格挡,人未受伤,马匹却纷纷倒地。
箭雨刚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路边冲出一队约五十人的黑衣骑兵,端起三连弩,向站在地上的六个人发射。
白发老人祭出几道符咒,刚一发动,身前的防护气罩上就立即插满了短尾弩箭。
骑兵们一波射击不成,立即有一半开始装填三连弩,另一半人掏出另外一把,继续射击。
如此几波轮射过后,老人再也无力施展符咒,被弩箭射成一个血红刺猬。
其他几个人抱着孩子拼命奔跑,但人腿怎能比得上马脚,不一会儿就被追上,两波弩箭连射后,唯一没中箭的女人被骑兵们从背后赶上,身上被砍出几道深深的血口,又跑了几步后,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骑兵们开始整队,以三人为一组,手持短矛,经过每具尸体时,每个人都在尸体上插上一矛,连那小小的稚童也不例外。
确认地上的每个人都死透后,为首的蒙面人做了个手势,骑兵们依旧以三人一组散开,向江陵城方向呈扇面形奔去。
大约两刻钟后,蒙面人首领被一名骑兵带到了一丛灌木后面,他拉下面罩,正是钱庄中的那个壮汉。
壮汉看着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雨辰,笑道:“你小子还挺行的。”
另一名骑兵牵着那匹被雨辰赶跑的灰马过来,报告道:“赵老大,灰马找回来了。”
壮汉赵老大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雨辰的脸:“小子,我叫赵大。”
说完站起身,指着地上的少年说道:“把这小子和灰马都带上,收队。”
——
洛阳城内的某个小屋中。
大皇子刘瑜从一张紫檀木的十九道棋盘上轻轻拈起一枚黑色云子,扔进一旁的棋篓里,棋子相撞,激起一声的清脆的“啪”。
然后他从棋盘边拿起一个木雕的圆底士兵棋子,摆在棋盘的边沿,自言自语道:“少了药家这枚子,又多了另一枚。梅林说这西洋棋中的小兵,走到底后就无所不能,我倒要看看你这枚小卒能走到何处。”
他看了一眼棋盘正北边的一个梨木红字“帅”棋和紧贴帅棋边的一个木雕圆底皇冠棋子,又看了一眼正西边的一个梨木蓝字“将”棋和距离将棋不远处另一个皇冠棋子,最后看了一眼棋盘中央那个大大的圆底皇冠,冷笑一声,转身出门。
——
洛阳皇城,汉帝寝宫——甘露宫。
一个身高七尺,五十岁模样的青衣男子侧卧着,稍作犹豫后,在十九道的黑檀围棋盘上轻轻落下一颗晶莹剔透的白水晶圆子。
棋盘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身穿金线织边的赤红棉布衣的男人,约莫四十出头,他考虑再三,拈起一颗黑水晶棋子,在边角落下。
高大的青衣男子开口道:“边边角角的,补得这么勤快干嘛?”
红衣男人笑道:“大盘已定,正是该修补边角之时。”
青衣男子在中央又落一颗白子:“等边角补好了,中间这条大龙可都要没了。”
红衣男人在中央应了一手:“中央稳当,师弟我并不担心。不过这以下克上的事情,不知大师兄你怎么看?”
青衣男子手持白子,盯着棋盘看了半天,轻叹一声,说道:“我输了,小师弟你棋力果然大进,现在怕是只有前墩子能赢你咯。”
红衣男人一笑,开始收拾棋局。
青衣男子将水晶棋子夹在指缝间来回翻滚玩弄,说道:“你要搞科举取士,让那些贫苦穷人家的孩子们有机会做官,这跟佛宗道宗他们一直做的是一个意思。开的田越广,收到的粮就越多,但那些大户氏族可不会轻易答应。”
红衣男人将黑子白子分开收好,笑道:“所以我才要先把边角修补好,在开科举之前,得先把那些大户们的私兵都收了。”
青衣男子将手中的棋子扔进棋篓,看着红衣男人说道:“你就不怕这些大户们闹起来?七国之乱平定后,老百姓们还没过上几年安心日子呢。”
红衣男人笑道:“现在东海国姜鹏岳杀父夺位,辽东郡闹的厉害,他光平定就要花好些工夫,北面的匈奴已经退进漠北草原几千里,轻易不敢出来,南诏已经废了,所以最麻烦的就是西林。”
青衣男子微微一愣:“你不是让我先起战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