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又如何?看不见又如何?你们想拿我的事来要挟他,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
室内有片刻的寂静。
她身旁的少年怔愣着,眼眶渐渐泛出涩意。
骄傲自大如爆豪胜己,也总有会不受控制地钻牛角尖的时候:他偶尔以为自己的一切在少女的眼中都是无聊的、惹人发笑的——毕竟她总是那样轻而易举地,三言两语便能把他激怒又安抚,就像在对待一只宠物。
这里有这么多混蛋,他们用恶心下作的手段绑来他和她,又自以为是地说了那么多废话——他们是那样地认定了,他爆豪胜己一定会和他们走上同样的道路。
他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他清楚自己不会选择那条路。
他也知道,她相信他。
——但真当听到她斩钉截铁地说出来,那样坚定,何等自信,爆豪胜己却只觉得原本疼痛不已的心脏像被捧到了热水里,暖流驱散了疼痛的寒意,泡得他眼眶酸涩发胀。
在得知她的个性被夺走之时,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要怒吼,有血液在喉咙里结痂之感,冒出烟气,所以那些愤怒是纯的,遇火便可燃烧——但她还在身边,一下子为这份愤怒带来了几滴水汽。
他知道他要冷静。
“……枝夕,”爆豪张了张嘴,声音哑着,“我一定,一定会把你的个性夺回来的。”
少年不说谎话,言出必行。
枝夕合上了眼。
“好啊,我相信你。”
【系统提示:爆豪胜己对你的好感度已到达满值。】
……
有人带头鼓起了掌,爆豪眼睫一颤,抬眼看过去,是那名带着面具的男人,“真是一个勇气可嘉的小姑娘啊。”
他稍稍站直了身子,微微抬起下颌朝这边看来,面具阻挡了他的面容看不见神情,声音里的情绪莫名,“你看不见了,就不害怕吗?不难过吗?……刚刚你也是哭了的吧。”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柔软,轻盈,像刺破荒原的一支蔷薇。
“我哭是因为,以后看不到帅气的脸了啊,要知道,看帅哥可是我的一大爱好呢。”她垂下眼帘,面容安静温和,眼尾甚至带着笑意,鲜活灵动。
“但是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毕竟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所以根本无所谓啊。”
“……你说什么?”
爆豪胜己以为自己听错了。
“笃笃”两声敲门响,“你好,披萨拉神野店的外卖到了。”
众人怔住,下一秒。骤变突生。
身后传来墙体被猛然撞破的声音,砖石尘土飞扬,这样剧烈的震动使得原本便只是依着地心重力而斜斜倚在爆豪颈间的枝夕向一旁滑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荼毘,他冲上前将即将摔倒在地的少女捞在怀里,回过身时,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极其具有辨识度的笑脸。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职业英雄们会在今晚动手,待到回过神来时,所有人都被柔韧的树木束缚住了。
枝夕倒在地上,被磕得有点疼。
欧尔麦特和其他英雄及时赶到,爆豪双手的枷锁被解下,在一片混乱中将少女抱在怀里,“喂、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枝夕:“还、还行。”
欧尔麦特大笑着抚上少年的头,“一定很害怕吧?有好好保护女生吗?——抱歉啊,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我才不怕!”
原本还要哭不哭的人瞬间炸了,情绪变化之快逗得枝夕忍不住想笑。
然而这“劫后余生”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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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野之战后,欧尔麦特的真实情况彻底地暴露在了大众的视野内。相关的记者发布会一个接着一个,社会上为此而展开的讨论也逐渐沸反盈天。一切都发生得顺理成章,包括这之后的一个渐渐成为主流的思考问题:为了营救两名学生,动用如此多的社会资源,甚至导致多名职业英雄身受重伤,这是否正确?
以及,这最终的结果是,其中一名女生营救失败。
……
爆豪光己与偷偷摸摸从二楼下来的丈夫对视一眼,不需要问出口便看到男人摇了摇头。
她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
从警察局回来后,自家儿子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说过话了,送到门口的饭菜也极少动,他把自己关在了房里,整日整日地不曾踏出一步。
他在罪己,她知道。
那个同他一起被抓走的女生,是当时曾来过家中的“同班同学”,有认真观看体育祭的爆豪光己怎么会不知道当时那个小姑娘闪烁着一双眼睛是在撒谎,但这没什么好在意的;她也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家脾气臭到猫嫌狗不待见的儿子是真心喜欢这个姑娘。
那天她去警察局接他,向来飞扬跋扈的少年安安静静地低着头,听到她的声音时才缓缓抬眼看过来,双眼红得骇人,目光却凝结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