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紧贴地面,凝聚叶尖上的夜露映照着绯红月光,宛如遍地都是发光闪烁的红色宝石。
又在一瞬间气化。
“再不赶快就……”深草扔下握着的扇子和匕首,向放着斧头的石台跑去,噼,头顶上又是一道眩目的白光,自月的方向压下来浓重乌云般的漩涡,还在不断扩大。
“彩臣先生!快!”
鬼哭震天的狂风中,少年对着月亮安静的站着。
然后伸出一只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空气像水波似的晃动了下,一道亮光迅速从那点开始向他全身蔓延,而后一段水袖跌落到地上。
接着是团花簇锦的彩帔,叮当作响的珠冠,还有胭脂染红的眼眶中那对澄清的眼眸。
“唱戏……的……?”深草呆呆的喃喃自语。
少年向她伸出了手。
下个瞬间,少女被铺天盖地涌来的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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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愿一切皆随所愿吗。
深草看着面前伸来的这只苍白又冰冷的手,它属于一个同样苍白削瘦的人,身穿白衣坐在一顶四个人抬的轿椅上。
汝愿与人永续缘分吗。
这只手再度摆动了下,深草这才受惊般回过神来。
我这是在哪?
空旷的树林里不知何时充满了白茫茫的雾气,双眼被一种奇异的白光遮蔽着,分不清现在到底是黑夜还是白天。
似乎连冷热都感觉不到了。
明明刚才还在参加祭典,深草模糊的想。看见远方山里的花木林上空有一团奇异的光芒,这才想起原来已经到了丑时三刻,这是结界最薄弱的时候,记起身为巫女的职责,于是赶紧往回跑。
再后来……怎么样了呢?脑袋一用力就一片混沌,深草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别往那边去!似乎有谁在喊,可声音就像闷在水里发出的一样,怎么也听不清。
汝的回答呢?
手又摆动了一下,深草犹豫的后退几步,抬头看向那个人。
柔软的黑发,形状优美的嘴唇像庙里的佛祖一样似笑非笑,他看起来像个漂亮的‘人’,却被白色布条蒙着眼,眼眶的轮廓在布条后面空荡荡的微凸着。
四双同样空洞的眼睛透过布条看着深草。
我想要……交个男朋友。
莫名其妙的话突然自己从嘴里冒出来。
我不想再当巫女,不想再负责任。我想找个喜欢的人,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优雅的嘴唇加深弧度笑起来,蒙着眼又扛着轿椅的四个人笔直的抬起了腿。
那就请随妾身来吧……
深草脑袋浑浑噩噩的,感觉全身像在水里漂浮似的轻,却冰冷刺骨。一道焦急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响,最后突破了空气阻碍,一下子冲进耳朵炸开来———
快醒醒!!!!!!!
深草猛睁开眼。
离地二十米的半空中,往昔那些高大挺拔的梨树就像一根根矗立着的密密小小的木棍。一大把乌黑的发丝夹杂点点艳红的光飞舞着,头发的主人一脸惊恐的仰脸望着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了?
只听见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的身体像蜉蝣一样旁无所依,深草茫然的看向地面。
我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在长发少女越睁越大的眼睛里,她看见了急速下坠的自己。
啪。
恍惚中有粘稠的液体沿着额头滑下,朦胧的视线里,白色的人和高高扎起头发的少女对峙着。
非人再度微笑着伸出手诱惑。
汝愿与她永续缘分吗。
堕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深草看见一串艳红的珠花跌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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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人明明应该是我。
露水救了我,却连死都不能安宁。
“……看到了吗,有人犯了禁忌,所以黄泉恶化了……”
“……嘁,又是偷跑,又是动用禁术,身为巫女把居然教诲忘的一干二净……”
“……都是平时太纵容了!……”
“……死就死了,死了可以再培养,黄泉恶化了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那些人的眼神实在令人厌恶之极,只要一看到他们,身上无数因为‘浇水’而割开的伤疤就会隐隐作痛。
和露水相比,他们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既然身为巫女的我们可以轻易被牺牲,为什么那些比我们还普通还要碌碌无为的人不能呢。
所以全都去死吧。
内敛又总是畏缩不前的人一旦下定决心,爆发出来的力量会更加可怕。比平时更小心的戴着恭顺的假面具,深草精心设计了一个骗局。
复活露水需要两个条件,已经死去的魂魄和异常强大的力量。为了留住魂,编织了巨大的结界网住整个村庄,一方面暂时阻止露水的灵魂流向黄泉,一方面也利用附近众多死者之魂吸引更多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