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中略带了丝笑意。
倏然风散云收,尘沙具止,婼雪似有所感,连忙抬头看去。
一骑罩着玄金铠甲的墨色战马上,红衣长刀的女子勒着赤锦缀玉的抹额,高高束起的马尾迎风而扬,嘴角噙的那一抹笑容在场所有人都是那样的熟悉。
她长刀一驻,敛了笑容,一如旧日点将台上,风采卓然。
“我御家军何在!”
“在!”整齐嘹亮的应声响彻了天穹。
“御家军从来不是只退不进的缩头乌龟。”御初虹面带些许怀恋地看着她曾经一同浴血奋战的兄弟们,那几个当年逞一时意气深入敌区的将士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扬声道:“你们,可愿意与当年战死在此处的三万弟兄一起,夺回属于我们的河山吗?”
“愿意!”
男儿泪,忍轻弹?只是未至伤心处。
若国的军队早已沸腾,令出,则行!
婼雪被几个太医搀扶着下了马,目光却一直在那道红衣持刀的身影上眷恋不去。
初虹……太好了,你终是回来了……
“陛下您必须尽快医治啊。”年逾古稀的太医院长皱了两道白眉劝着那受了伤还不配合的女皇。
我……还有……未尽之事!
身体撑到了一定极限的人往往神思中只牢牢拽紧这一缕意识。
她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挥开了太医们的搀扶,一把牵过徘徊不去的流云驹,翻身而上,流云驹似通其意,长嘶着向御初虹去的方向撒蹄而去。
“哎呀陛下!!!陛下呦!!!”婼雪这番举动把一干老太医惊得又气又急,也纷纷找了备用的马匹,追他们的女皇去了。
耳畔疾风闪过,婼雪身后明黄的披风被风吹得烈烈作响。她浑然不知自己的发髻已被震散随风而舞。只被流云驹驮着行到了一处隐蔽之地,而后,她摘下背后的雕弓。
取箭,搭弓,挽弦。
昌扬正在城楼上指挥着火弩军,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一双静的可怕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他。
婼雪的额上渗出了层层细汗,她的身体已经绷至了极致,伤口的血早已染透了护甲,然而她的动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
瞄准,满弓,箭出。
看着昌国五皇子中箭直挺挺跌落城墙的同时她倾倒马下。
初虹……我替你报仇了…我…没有食言……
“陛下!!陛下!!快!!担架!!”
“陛下您坚持住!!”
初虹……我终究……还是任性妄为了一次……
“糟糕,怎么血止不住了!必须就在此地医治!”
“不要碰到箭,快!!”
初虹……你会不会怪我……责备我太不懂事……
“快取麻药!!”
“止血止血!”
初虹……你回来了……真好……“一个故事就吓成这样,那我以后要是死了变成了鬼,你岂不是都不爱搭理我了?”
“初虹你不要胡说!有我在你不会变成鬼的!我会保护你!”
初虹……初虹……
“报——贡城急报!!三万御家军于贡城中伏,御将军……为国捐躯了!”
初虹……初虹……
“女皇陛下,您的将军可是真的很忠心于您呢,她临去之前站都站不直了,却还是命令自己的手下将她搀扶着朝你们都城的方向行了臣子之礼。”
初虹……初虹……
“我御家军何在!”
初虹!!!
“陛下?陛下醒了,快去通知御将军!”
婼雪的头还昏昏沉沉的,但听到御将军三个字的时候霎时清醒了不少,她的初虹回来了!那不是梦!
身边白须的老太医还在负责的汇报,“真是天佑我大若,陛下的箭伤虽伤及了心脏,但只是微微擦过,并未危及性命……陛下近些日须精心调养……老臣为陛下……”
根本无心听太医讲述她胸口的箭伤,婼雪只拿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王帐的帘子,终于看到掀起王帐进来的身影,婼雪不顾仪容地起身连跑带爬地到了人跟前,猛地心头一凉。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御初虹,而是御家军的前锋少将——御泽。
“啊!”年轻的前锋立刻捂住眼睛背过身去,一脸惊慌失措,“女女皇陛下!末将并不是有意窥视……末将不知道陛下您这么快就下来了啊!”完了完了完了,陛下这么衣冠不整的样子被他看见了,这脖子以上恐怕是难保了啊!
“御泽?”婼雪毕竟掌朝多年,很快就从失态中恢复过来。她张开双臂,让追过来的侍女迅速整理了一下仪容,整理完毕方道:“有何要事?”
御泽听到婼雪声音恢复了正常,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捂着眼睛的手掌微微裂开一条缝隙,见女皇正威仪万千地看着自己,顿时也恢复了往常的正经之态,低头行了一个军人的礼节。“陛下,末将是来禀报前方战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