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琪……”他颤声地叫着,握住了她冰冷的手,觉得一阵寒意,从掌心蔓延到了全身,他的心,痛得厉害,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刀剜过了似的,
秦诗琪沒有回答,甚至连睫毛都沒有眨动,
护士拿着手术单给殷戈鸣签字的时候,他的手抖得连笔都拿不稳,那个每天要签上百个的名字,这时候竟然一笔都写不下去,
“我自己來签,”秦诗琪忽然说,伸出了细白的手,掌心里雪白的纱布,触目惊心,护士看了两人一眼,默默地把手术单递给了秦诗琪,
殷戈鸣却一把抢了过來,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替她……打上麻醉……”他抬头要求,
护士刚要点头,秦诗琪却幽幽地开了口:“不用,就当是一个教训吧,要记,也要记得深刻一些才好,”
护士犹豫不决地看着两人,殷戈鸣叫了一声:“诗琪,”他的目光里,有乞求,有不忍,可是这些,秦诗琪都不想看到,只是把眼睛微阖:“我想记住这样的教训……”
“会痛的,”
秦诗琪忽然笑了一下,衬着苍白的脸色,让殷戈鸣一下子联想到了将谢的白色蔷薇,手里不由得一紧,把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哪里都不会比这里更痛……”她的另一只手,虚虚地指了心口的位置,一下子让殷戈鸣噎住,
“如果你能承受,就不打麻醉吧,不会很久的,大概十分钟到二十分钟的样子,”
“嗯,”秦诗琪仿佛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只是软软地应了一声,
“可是……”殷戈鸣还想反对,护士却一个冷眼瞪了过來,
“现在知道她痛和不痛,怎么会把她弄得浑身是伤,”
殷戈鸣立刻哑口无言,这辈子还沒有这么吃瘪过,所有的伤痛,如波涛汹涌的浪潮,向着他的心口冲撞过來,可是他却沒有人可以诉说,只能一点一点的咽下去,看着秦诗琪被推进了手术室,他的心也吊了起來,站在走廊上从这头走到那头,双手在裤袋里握成了拳,
时间好像被拉成了无限长,一分钟比一小时更觉得难捱,不断地看着腕表上的时间,总觉得分针半天都沒有动静,
隐隐听到女人的呻吟声,有一刹那,他竟然分辨不出來,那是不是秦诗琪的声音,
“在这里,丈夫钟爱的妻子是不需要要受这份罪的,”一个医生很漠然地对着年轻的女子说,后者的脸上有一抹难以忽略的羞耻,
殷戈鸣忽然担心起秦诗琪,不知道她会不会受到这样沒有人情味的斥责,
“诗琪,诗琪……”他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她的名字,分针明明已经走了四格,为什么十來二十分钟的清宫手术,还是沒有结束,在他等得几乎麻木的时候,秦诗琪终于被扶了出來,她的发,像是刚在水里洗过似的,一绺绺地紧贴在脖子里,似乎无端地长出了一条围脖,
“诗琪,”他扑到了她的身旁,横眉怒眼,“为什么不准备推的床,”
护士被他的凶相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心虚地回话:“都有重症病人……用着呢,”
殷戈鸣顾不得再斗嘴,看着秦诗琪摇摇欲坠的样子,一把抱起了她,秦诗琪看了一眼她,阖起了双眼,似乎把一切都交给了他,再不用费什么心,过道上的风吹过來,秦诗琪打了一个寒噤,殷戈鸣把她抱得更紧,看着她长长睫毛不断的扑扇,心痛如绞,把她放到病床上的时候,秦诗琪沒有睁眼,唇畔却露出了一抹笑痕,像是释然,又像是灰心到了极处,
“诗琪,”他把她放进了被子,密密地替她盖好,
“嗯,”秦诗琪笑了一下,脸上甚至褪去了伤心的痕迹,
“我……我不知道你有……”殷戈鸣结结巴巴地说,一脸的懊恼,
“我也不知道,”秦诗琪飞快地说完了几个字,吸了口气,
“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秦诗琪猛地睁开眼睛,一瞥之下,便又闭了起來,这样的感觉,如同饮鸩止渴,如果一颗心已经被摔成了碎片,那么再加上几刀,又有什么关系,也许是这个孩子,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所以才选择了这样一种绝决的方式,
只是,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了,孩子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了她的一时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