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软底皮鞋打在软木地板上。声音不重。却也极清晰地传入鼓膜。然后直击心脏。令它乱跳个不停。
眼看电梯在望。可是听脚步声。他就要跨出门來。裴小伍四下一看。所有门都锁着。除了茶水间。
來不及深想。撺了进去。
好险。抚了抚如波澜起伏的小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噗。噗。噗……
他的脚步敲打在地板上。发出暗沉的声响。一声一声敲打着她的心坎上。
别过來。别过來。
她一遍遍地祈求上苍。可是事与愿违。那恼人的声音越來越近。最后。在门口停住。
完蛋了。
脑子里轰然一下。她四下里一看。室内井然有序。好像沒有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门钮转动。那人就要进來了。
也是急中生了智。她來不及深想。掀开桌布钻了进去。
迟睿进门时。看见桌布轻摆了两下。复归安静。
他踱过去坐下。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一边品着咖啡。一边顺手抄起一份报纸。那叫一个悠闲惬意。
“坏蛋。坏蛋。”
桌子底下。裴小伍捏着拳头。冲着假想中的某人一挥。二挥。怕暴露了。还不敢太用力。
还有。这桌子也太小了。人蜷在里面。太难受了。
天哪。让他快点走吧。
她默默地念叨着。过了一会。小心地撩起一角侦查敌情。
眼前一只噌光瓦亮的皮鞋。正对着自己的鼻子。别着头往上看。某人端坐在休闲椅上。喝咖啡。看报纸。
唔。太气人了。
不看还好。一看。肺都气炸了。
早知道这样。她才不会一时心软。为他冲什么咖啡。
哼。咒你喝咖啡呛到。
咳咳咳……
咳嗽声真的传來。她吓得人一缩。半天不敢吭气。心想不是吧。她这边咒语一出。他那边便呛到了。这也太灵验了。
迟睿以报纸挡着脸。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心底。差点沒笑出声來。
不过这样耗着不行。他起身。至微波炉里。端了食盒出來。重新落坐。
虽是工作餐。可四菜一汤。也是色香味全。
“唔。真香。”他发出一声。并不急着吃。将水晶虾饺还有四喜丸子赶到一边。他记得这两样是她的最爱。
然后。开动。
即便是工作餐。他照样吃得很优雅。
只是她可能不知道。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吃得更比平时慢条斯理了许多。能不优雅吗。
一时间。香气四溢。虽然隔着一层布。依然直直地闯进某个人的鼻子。然后深入胃部。
不好。
裴小伍暗叫一声不妙。双手按住肚子。试图压制它咕咕咕的叫声。
可是。你越按。它似乎越叫得欢。然后。饥饿感愈重。
“水晶虾饺。皮薄馅厚。不错。”
偏偏某只一边吃还一边品评。吊足了胃口啊。
裴小伍。撑住罗。千万别着了他的道。老话不是说了嘛: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四喜丸子。份量好足。”
裴小伍再也忍不住了。撩开桌布钻了出來。
“你。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手指颤微微地点着他。眼睛瞄了一眼盘子。水晶虾饺玲珑剔透。四喜丸子个大肉多。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艰难地拨开视线。
笑声几欲冲破喉咙。被他强行憋了回去。
“对不起。我打扰你了。可是。你怎么会在桌子底下的。”重瞳无辜。犹是好奇地看了看桌子底下。“小伍。你在那里面干什么。”
明知故问。
裴小伍气得牙根发痒。
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身跑了出去。
到了电梯口。按键无声黑白。“啊哦。”她在心底嚎叫一声:不会这么倒霉吧。
可是。这世界上本來就有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一说。
此刻。迟睿正在数数。一。二。三……不出所料。数到十的时候。她乖乖地回來了。
“电梯怎么了。”
口气很冲。眼神却直直地溜到了盘子里。咕嘟一声。重重地吞了一口涎水。真是太难为情了。可那两样原封未动。勾引着她的味蕾。教她沒法淡定。
“噢。刚才忘了告诉你。电梯坏了。”
话音莆落。她嗖地扑了过來。气急败坏:“快找人修啊。”
迟睿看了看外面。大雨磅礴。台风“玉兔”开始侵袭城市。
“这样的夜晚。恐怕是无人肯外出了。”语意无奈。唇边。却隐了笑意。“相请不如偶遇。怎么样。坐下來一起吃。”
一说到吃。她的胃饿得一抽一抽的。好难受。
不行。老祖宗谆谆教诲我们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要与饿魔作斗争。
迟睿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