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阴影笼罩下来，慕轻音愕然抬头，正好对上一张也未化妆，干净年轻的脸。
距离太近，反倒是凑过来的单砚率先皱着眉退了些，然后在她迷茫的眼神中从另一边的助理手中接过手机。只见他低头认真的对着手机屏幕比划了一阵后，便看过来道：“转发。”
慕轻音下意识的上了微博，看到那条微博里的照片后，才后知后觉他刚刚在做什么。
依旧是两人合照，不过这次是叫了那助理在旁抓住时机偷拍，而非刻意的自拍。照片里他慵懒的靠过来微微一笑，她则是刚好抬头，因为是侧脸，所以神情模糊，看着倒像是两人在说悄悄话一般。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乐衷于做这样的事啊。
慕轻音默默的转发，且还配合的回了句话，“好了。”
目的达到，单砚自是没心情再找她聊天，兀自点了下头后，便坐回了另一边的沙发上，等待化妆。
《九天之上》的一轮播出权被号称年轻人最爱的电视台N市卫视给买下，其他的宣传都是小打小闹，在这边电视台上各种综艺节目才是大头。慕轻音能跟着来上这档收视率近十年来都居高不下的节目，大概完全是托了被删减的戏份的福，偏生要与闻姝对上，且刚刚那一幕她显然也看在了眼内，明明在化妆，却还能透过镜子向她飞眼刀子。
单砚饰演的小道士在剧中一直都清心寡欲的，对男女之情丝毫不感兴趣，唯独只有苏惜玥这一个变数。所以就算剧中还有其他一些女演员，但不论是戏内还是戏外，他就只搭理过慕轻音，其他人都视若无睹，包括明显是喜欢他的闻姝。
闻姝这般厌恶她，说有理却又无理。
轻叹了一声，慕轻音略微转过身坐好，赵辰跟她说的事就已经让她够烦心了，实在没有其他精力去应付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姑娘。
虽然经过那一天的事，她更加明确他们两个不可能，但是真的听到他的心结，真的了解到当年的事情，又怎是简单死心二字就可一带而过的。
偏偏那些又是她从前基本不会关心的事，每天都是念书弹钢琴不落下业余活动，以及心心念着已经举家搬迁到A市的赵辰。父亲出事的时候，她完全就不敢相信，还自欺欺人的以为只是一时，等到父亲自杀、母亲抑郁成疾、亲戚日日讨债之时，她才咬着牙逼着自己长成大人。
收受贿赂，贪污，陷害赵辰的父亲赵荣，间接的逼死了赵辰的母亲程心然，差点导致赵家四分五裂，这种种罪名，听着就已经胆战心惊，更别说安到自己从小都很崇敬的父亲头上。
当时，慕轻音几乎在一听完就崩溃了，眼泪决堤，绞尽脑汁的想尽各种词语去反驳赵辰，却在看到他受伤的眼神时哑口无言。
在她的记忆中，程心然一直都是个不像妈妈的妈妈，漂亮温柔，与赵琥赵辰像是朋友一般的相处，一点都不像总是唠唠叨叨对她要求严格的母亲。而跟时不时都要发上一通火，骂两兄弟一番的赵荣一比也简直是天差地别。
就连她，在程心然突兀的自杀后，也都曾难过很长一段时间，更别说赵辰。
所以就算赵家越发显耀，就算慕家已经完全没落，就算她的父亲和母亲都为此付出了代价，他却仍旧执念颇深，对她仍然有着解不开的心结。所以他才会一别数年都不曾联系过她，才会在重新相遇后仿若陌生人，才会说娶她便是不孝。
想到这里，慕轻音不由咬了咬唇，将翻滚起来的情绪逼了回去。
她花了几天的时间才算是平复下情绪，还以为可以平静的接受这一事实了，却未想到只是想想都有些受不了。
深呼吸过后，慕轻音跟小苏说了声，低着头推门出去走向卫生间。
洗了把冷水脸才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镜中有些颓废的自己，慕轻音不由勾起一抹苦笑，她果然是逼得赵辰太紧了，如果不问那么多，只明确拒绝，那么有些事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过去也会被她永远掩埋在当年的那栋老房子里。
就算逃避改变不了什么，她也宁愿不去直面。
“都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你以为我只是说来吓吓你的？”随着不耐厌恶的女声响起，闻姝那张已然化好妆的姣好脸庞也出现在了镜中，反差大得不由让慕轻音一笑，“我一直离他很远，你自己没法让接近他，就让我去得罪他躲开他吗？”
没料想她会是这种反应，闻姝一愣，随后冷哼一声，“那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得罪我？也好，与其三番四次的警告你，还不如直接把你踢出局来得更合我意。”
“我实在不想闹得太僵，不过……”慕轻音轻轻叹息，转过身来，“如果你想，我也只好配合。”
说完，她便默默的拿出手机进入相册，将照片展现在了闻姝眼前，“你要把我踢出这个圈是吗？那我就用这些照片去换点钱，当做我在这圈里的最后一笔收入好了。”
那几张照片除了那张直升机是她一时兴起拍的，其他都是在闻姝挑明敌意后，除她多了个心眼嘱咐小苏偷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