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大清早,收了最后一笔的钱,忙活完年节准备的菜和饭,乐溪就把这几天塞钱的铁盒子拿了出来,打开盖往爹娘屋子里的炕桌上一倒,只听见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炕桌上就出现小山一样的钱。
看着还是如今面额最大十块的多,把这几天没觉得怎么忙活的李家人,都惊得倒抽了口凉气,“怎么会这么多?”
这春联和窗花得来的钱,都是乐溪在管的,所以拿出来的时候,就大约知道这小山的钱,也就是三百左右而已。
虽说这钱在抗使的时候很顶事儿,可想着今早收下的一叠钱,想来也就是一锤子买卖的事了,乐溪虽说对这个卖春联的小买卖不算看中,但知道它肯定能赚不少,就得了这点钱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只是想着现在这个才乍见安定的时候,就有人有这个魄力接了这个事儿做买卖,乐溪也是打心底里佩服,想来就算是没有她的这个主意,凭着那人的胆量,总归也是会起来的,她心里也就没有多少不怠了。
“这里还有呢。”说着又将那四指厚的钱,从棉袄的大布袋里套了出来,一块儿放到了炕桌上。
这下子除乐溪外的李家人,吓得脸色都变了,尤其是李爹脸上就有了厉色,一双不小有神的眼睛,瞪了向来疼爱没说过一句硬话的小闺女一下,问道:“小溪,赶紧给爹和娘说清楚,这钱是怎么得来的,不就是写写春联而已,纸笔用不上几个钱,怎么得来这么多钱。”
李爹话虽然是问的乐溪,可眼睛却除了刚开始瞪乐溪的那一眼,一直看着的是乐海,让多少知道点内情的他,想着答应过小妹不说出去的话,支支吾吾半天不知怎么是好。
见着一脸难为的大哥,乐溪心里很是高兴,没想到大哥真的一点口风也没漏,“爹,别难为大哥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有人看中咱们家卖春联和窗花的心思,那钱来买了过去而已,让咱们别因为抢了这生意心里不舒坦,变着法的出来折腾。”
李爹一辈子没做过买卖,就算管着村里的账,顶多也就是跟着去卖了几回粮食,去的还是镇上的收购站,向来就是明码标价没有讨价还价一说的,“这春联有什么稀罕的,村里多少会拿毛笔写字的,不止自家能随便写,就是邻居家来说句话,帮着写写也就是过年一口酒的事儿,怎么还能得来这么多钱?”
只是听见李爹这么问,这几天跟着小妹出去最多的乐海和乐鱼,最是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没等乐溪开口,乐海就先回道:“爹,你这就不懂了,真要就是纸笔和写个字的事儿,怎么咱们兄妹几个头天出去,就赚了二十多块钱回来,这就还只是卖了不到二百份,这县城有多少人,县下面有多少镇子,镇子又有多少村子,就算不是家家都买,三分之一也是不少钱了。”
“对啊,对啊,爹,头天去卖春联那天,大姐和小妹不到两个小时,就把八十份的春联卖完了,俺和大哥去了县里,等了会儿有第一个买的,也没等上半天的功夫,连着窗花也卖光了,也就是正好大姐担心大哥晕车怎么样,找去了县里又多卖了会儿她们没卖几张的窗花,不然俺和大哥还能赶回家吃晌午饭呢。”没想到只是想着挣点,够去燕京的车票钱,竟然一不小心挣出这么多,这下子不止是车票钱够了,就是她自作主张的事情,也不会让家里一时不查,过上一阵儿苦日子了,乐鱼当然也是很兴奋,听完大哥的话,就跟着接话说道。
李爹在村里脑子算是好使的,可底子还是实在人,没经过什么大事儿,如今也是妻贤子孝,闺女也是贴心的不得了,哪儿哪儿都没不定对的地方,没有生出歪心眼儿,当然是没怎么听懂这些弯弯道道的事儿。
多多少少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李爹绷着脸皱着眉头冷声说道:“好了,别显摆了,赶紧把事儿都跟俺说清楚。”
这讲事儿的任务,最后还是落到了乐湖身上,听见爹娘唤她说,乐湖看了眼炕桌上的钱,又望了眼坐在对面的小妹,眼里满满都是崇拜。
不过被大姐这么看着的乐溪,就不是那么自在好过了,坐在暖和的炕上盖着被子,鸡皮疙瘩从脚腕一直窜到头皮,还是等到乐湖听到李爹的催促,转开眼睛给爹娘讲事儿,这才好过一些。
只是这用写的春联和剪的窗花,能三天赚回来这一炕桌的钱,事儿说起来也没多复杂,顶多就是碰见有天时地利的人,被乐溪点了几句,把她们还剩下几张春联和窗花包圆儿了,拿回去用印刷机印出来,窗花就当是喜画印到纸上,春联更简单就用红底子就行。
等第二天他们几兄妹,又去县里卖春联和窗花,想着把车票钱余出来,剩下的也给家里添点东西,当然也给小弟买几样喜欢的玩意儿,还没开张又被那人找上来,这才知道他出钱借了印刷厂三台机子,连夜印出来上万张的春联和剪纸图样的喜庆画,一早上没用半个小时就全部批发出去。
那人去找他们几兄妹,又在印刷厂多包了两台机子,等到中午还要回去发货,还有几个在等着拿货的人,乐海他们没什么感觉,可乐溪是知道的,现在才1977年,工厂的效益还没有走下坡路,就连在县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