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只有李西家这么做,山东干旱很厉害,各家都有存粮的习惯,李西家以前没这么做,除了有李西那个极品娘,家里要是存下点不知道什么就被拿走外,还有就是李西和池红梅都是疼孩子,宁愿自己少吃点,也不想饿着孩子。
如今李西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子各人管着十天的粮食,两个女儿合起来管十天,这样公平的平摊开之后,李西家总算是得了片刻的平静,也终于敢在家里存粮食。
李西在大队当会计,被大队里算全勤出工,一个月也就分到二十斤粮票,如果不是大队里还有些工分拿,一个月拿出来十斤,想必李西一家人就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不过大队那里的工分,因为池红梅怀孕,活都要李西帮衬着,乐溪和三个孩子干,所以分的大多都是轻快的活,一个月能有十斤粮就顶天了。
更何况除了麦收时节,村里大多分的也是粮票,真要想换成粮食,还要自家出钱买,一个工分才两毛钱,就是出全勤的工分,一天算下来也就才一块钱而已,一块钱差不多一斤陈粮,一个月全家挣得工分,统共就够买三十斤的粮食。
按成人的饭量算,一个人三顿饭,差不多要吃一斤的米面,而村里大多都只吃两顿,可就算是这样,一个七口之家,三十斤米面怎么吃也不够,更何况每月还要分出十斤给自家亲娘。
真是如果没有乐溪卖草药的法子,李家如今哪里能这么愉阔(舒心的意思),不算最小吃奶的那个,六口子人其中一个还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年纪的,二十斤米面到底要让人怎么吃。
还有那种坑人的,拿着粮票去买粮,可最后给的却是玉米面,这种面如果不是研磨的很细,吃起来真的不让人那么舒服,何况玉米面真一点白面掺和,想让它能成一整个,那也需要一定的技术,要上口吃进嘴里都是散的。
也就是今年西李家庄雨水充足,小麦和玉豆收获都不小,各家虽然还是按着工分给,可每家都多领了十斤,再有收粮的时候,各家的工分都是全勤,更是比平日得的多,所以拿出来供养老人的份,再有个人手头的钱,这两年的日子都能过得下去。
只是想买布给家里每人做件像样的衣裳,这个想法目前还是不能实现,毕竟各家每人能吃上六分饱,已经算是很难得的好年景了。
就算是李家手头宽裕的,关起门来自家吃饭,也多是玉米掺白面的窝窝头,或者是白面活菜压饼子,贴了烧热的锅边,做成一个个的菜饼子,才能让家里众人吃个饱肚,
胡思乱想的工夫,李西也来到大队门外,村长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有家住的近的便利,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他负责,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村里他虽然不是为人最好的,可众人还是有志一同选他做村长。
天还黑着的时候就到大队里,把自己屋里扫扫擦擦,再卷上个旱烟慢慢抽着,这就是十年如一日,村长一直不变的习惯,等着村里人都齐了,副队长来叫他一声,村长李明信就起身扑打扑打身上,起来带着众人上坡,然后起头领着唱过东方红,在一边等着四个小队的队长,分配完今天各家要干的活,就又晃晃悠的回去大队。
李西在大队里当会计,数数算算也有五个年头,对村长的这个习惯当然也清楚,天还没亮就进了队里,熟门熟路的走到村长待的屋门口,抬手轻敲了敲门。
“是不是李西?推门进来就是,敲什么门啊。”李西敲门声一落,就听见门里微微带着嘶哑的爽快说话声。
李西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个村长,平日对着人大多是冷着脸,可大队里谁不知道,他最是爽快听不得弯弯道道。
可这样的性子,谁也不能说他不聪明,反而因为这样有时候算得上蛮横独断,让村里很多商量不定的事情,最后都被李明信一句话敲定。
而且村里的人,更因为他如果是邻里相处的事,从来不会拿村长的身份说话做事,只要是他能自己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吆五喝六的指示别人,村里人都是长眼睛的,谁不想自己能过舒心日子。
不过被村长这么一说,李西心里的拘谨少了许多,脸上带笑的推门进去,看着屋里只有一张,用了有些年头的书桌,还有一把有靠背的椅子,剩下就是空旷干净的。
书桌上的书纸整齐的放在一边,中间放了本敞开的毛主席文摘,看着那陈旧毛糙的样子,应该是主人经常翻看。
别看这屋里空空没什么东西,可每年村里的材料也不少,光两次农忙要记账的东西,零零散散的出入账就能有一个本子。
只是李西也知道,东西都放在这屋子左边隔出来的小间,里面所有村里的材料,和个人的登记,都整整齐齐的订了书架放着。
不拿到外面的屋子摆着,除了害怕村里无孔不入的老鼠,它们可是除了铁,什么都能要上个窟窿的,里面的屋子边边角角,不说常年撒着防潮的石灰,还有防蛇虫鼠蚁的药。
大队虽然管着许多事,但其实能用的钱并没那么多,更何况前几年干旱,都差点要饿死人了,大队里又能还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