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句话,可是把李西激动不行,家里这个小丫头,可是自从被她奶奶照看竖下炕来,这一年来对他一直不热络,而他因为心中愧疚,对小丫头没少讨好,可也总不能让小丫头给他个好脸。
而本来就已经失望的李西,没想到竟然听到乐溪说信他,当然他心里也知道红梅和三个大些的孩子,也不是对他的话有怀疑,只是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没能亲眼见着心里总是不安。
但是乐溪这句信他,还是让他的心里妥帖暖和的不行,真是老话说得对,这丫头就是贴心小棉袄,心里那点子遗憾儿子少的李西,只觉得有这么贴心的闺女,真是比随他笨嘴拙舌的大儿子好多了。
脸上重新露出憨傻的笑,起身弯腰把小闺女抱进怀里,把桌上那盘加了一个鸡蛋炒的韭菜拉到身前,夹了一大筷子就往乐溪嘴边递。
李乐溪看着满脸讨好的李爹,心里酸疼苦涩的难受,眼眶也一下子就红了,重生回来这一年多,她何尝不想原谅这个还未犯错的父亲,但每每这么想的时候,他对她要钱的一幕幕,还有丈夫拿出五万块钱,对她一脸嫌弃讽刺的说,赶紧拿钱去给那个无底洞爹的话,不停的在脑中回放。
让刚刚有些心软的李乐溪,一次又一次的硬下心肠,不去看那个眼中带着讨好和乞求的父亲。
可这一次,看着那因为李乐溪吃吃不张嘴,已经有些微微颤抖的手,还有那人脸上越发尴尬失望的眼。
在听到屋里炕上,两个姐姐惊喜的轻呼,和叫喊着爹娘快来的话,李乐溪鼻子一酸,强忍下要掉落的泪,掩饰的低头张大嘴,把那杏大小的韭菜鸡蛋吃进嘴里,微红着眼眶用力嚼起来。
而本已经失望的李爹,见着小闺女把菜吃了,还不等高兴,就见乐溪因为那菜太多,吞咽的有些困难,伸出那厚实的大手给乐溪顺背,满脸无措的说道:“小溪慢慢咽,不然吐出来也行,都怪爹没数,给你夹了那么大口,也没看看你才多大嘴。”
感觉到那双温暖厚实的大手,和耳边无措轻声哄人的话,忽然觉得原谅原来没有想象中的难,毕竟对爹生出怨恨的心情,也是因为在乎和爱,而且那么多年对爹上门要钱,会一次次的给他,和圣母牵扯不上关系,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父亲,虽然失望和怨恨,但总是无法眼睁睁看他失望而归。
而且乐溪相信,上天能给她一次重生机会,不是为了让她去恨,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她要让自己幸福,让自己在乎的人幸福,那么原谅现在让在乎的人,觉得圆满幸福的人,那些还没发生的怨恨,说服自己原谅一次又能怎么样。
何况她已经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如果还做不到防患未然,那她真是白瞎了老天给她重生一次的机会。
只不过偶尔的小苦头,乐溪却想着偶尔还要让李爹尝尝,就算提醒他不要忘了家的重要。
想通之后,乐溪只觉得压在心上,那块最大的石头也跟着没了踪影,虽然没到通体清透,却也觉得心里呼吸顺畅许多,把口中的菜吞下腹中,就对着李爹撅着嘴指使起来,一会儿喝口稀饭汤,一会儿要吃口菜,一会儿又要没有汤的米。
屋子里一时间,只听得到软糯傲娇小丫头的声音,和一个憨厚略沉的男人轻笑的说“好”的声音。
坐在炕上看着父女俩的两姐妹,和门口那儿站着的母子,为了不破坏这份难得的美好,只在那边笑看着他们。
直到乐溪吃的肚子溜圆,抬头看到门边站着,脸上似笑非笑的娘,乐溪想到刚刚她幼稚的样子,羞的涨红了一张小脸,脑袋一扭埋进李爹的怀里,假装起鸵鸟来。
这顿饭吃的李家几人,心里真是欢喜至极,就算那盘韭菜鸡蛋,几乎都进了乐溪的小肚子里,桌上只留下清水煮豆角,和凉拌马齿苋两个菜,也让李家几人吃的满是欢喜。
吃过晚饭趁着天色未暗,李爹带着乐海在院中检查起家里的农具,又扯了跟长绳子交儿子做马扎(一种小型的坐具),李母当然也没闲着,趁着今儿高兴没困意,也带着几个孩子摘明天要吃的菜,乐湖给野菜分类,乐鱼和乐溪坐在李母身边,边说话边摘着大姐分类好的野菜。
等着天完全黑下来,李爹刚好做完一个马扎,李母也带着三个孩子,将野菜分类清洗干净放在灶间。
一家人抹黑上了炕,稍稍放下心怨的乐溪,也就不再缠着李母,让娘帮洗过脸和脚,就非要去和两个姐姐睡,天色实在不早,累了一天不愿折腾的李母,在拍了乐溪软软又有弹性的小屁屁一下“泄愤”后,就不情不愿的被李爹拉回去睡了。
去了一块心病的乐溪,一整晚睡的分外的香甜,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早就不见了两个姐姐的人,抬头看了看窗外耀眼温暖的阳光,知道爹娘这时候该是出门了,大哥八成也是跟着娘一块去上坡干活。
侧耳又听了听院子里有浇水的声音,还有两个姐姐小声的说话,知道她们短时间该是不会进来,把厚实的蚊帐仔细掖好,扯过二姐的荞麦皮头枕,塞进她的小被子里,早仔细掩好这才放心的默念“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