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辛微眯着眼,刚才那一道寒光,他背着身,因此没有发现,但是有人竟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自己身后,在丛林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他知道这种事情的可怕,森林里最危险的不是高头大个的猛兽,而是蛰伏在阴暗处窥视猎物的毒蛇。
但是自己竟然对对方没有丝毫察觉,这让普辛觉得背后一寒,要是那道寒光是射向自己的,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避开。
他用眼角余光看去,一株古树上插着一把匕首,刀身已经没入了树干,甚至连一部分刀柄也没了进去,足见力道之大。
娄乐歌见普辛戒备的看着自己,不说话了,背着手,逛市场一般悠闲自得的走过去,取下匕首,擦掉匕首上温热脑浆和鲜血,复又插入刀鞘,绑在小腿上,布条一圈一圈缠上去,绑的很认真。
直到这时,精瘦男子的尸体才轰然倒地,渐渐失去灵气的双眼看着树上繁茂枝叶,到死也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
普辛身旁那名方头方脑的男子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为这样,他下意识的看向普辛,却见后者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发白。
“这位小哥是?”普辛强压下心中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哦,一个无名小卒而已,说出来普辛大哥你也不认识。”娄乐歌笑着,像是在对一个熟人说话,他这张笑脸,洋溢着青春活力和天真无邪,如果放在大街上,少不得博来少女倾心笑,但是偏偏是在这片危机重重的原始森林,而且还是刚杀了一个人的情况下,这笑容,就让人觉得瘆的慌。
“那你来这里是?”话刚一出口,普辛就后悔了,答案很明显,总不可能是吃饱了撑着出来游山玩水的吧,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掉进了某种圈套里。
娄乐歌笑道:“刚好路过,看到豆子也在,就过来看看。”娄乐歌转过头,看了一眼男孩儿,冲他眨了眨眼,将豆子的称呼用上了。似乎是怕普辛不了解,又补充道:“地上躺着那小子就是豆子,我的远房亲戚,这些年没少给我找麻烦,要是有什么对不住普辛大哥的地方,小子先在这里替他陪个不是了。”
娄乐歌说着鞠了一躬,诚心诚意,丝毫看不出矫揉造作。说完,他又转过身,将老头儿扶起来,靠着青石块坐下,将散落在地上的破烂小玩意儿一件一件捡起来,重新放回到背篓里。
他给老头儿揉了会儿肩膀,话家常一般:“老爷子,你怎么就不听劝呢,都这把年纪了,还是闲不住,大老远跑来卖什么东西,这钱有这么好赚么?你看看,钱没赚着,还摔了一跤,亏了吧!”
说着又走过去提起男孩,放在老头儿旁边,还未等男孩说话,他就训开了:“你个臭小子,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别出来胡闹,你还不听,见别人拉屎屁股就痒痒,你以为金币这么好赚的?别人身强力壮,有经济头脑,但是你呢?小屁孩一个,脑子一发热,还要拖累老爷子跟着受罪。哎,你爸妈死得早,就这么一个爷爷,要是把他的老命也搭进去,到时候我也不理了,看你怎么办!”
娄乐歌碎碎念,爷孙两听的目瞪口呆,这才见过一面,现在就能这么投入的演戏,要是不知情的人,还非得被蒙在鼓里不可。
娄乐歌说到口渴了,解下水囊灌了一口,这才想起正主还在一旁呢,于是转过头,对普辛说道:“哎呀对不住啊,这爷孙两实在让人揪心的很,一时说的兴起,倒把普辛大哥给忘了。”
普辛嘴角抽了抽,演戏能演到这个份上,也难为他了。
他心中暗自衡量着,这凭空冒出来小子的实力,单看投掷匕首那一招,肯定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但是到底有多厉害,普辛琢磨不透,思来想去,损失一个手下,远远不值得让自己冒险,只得见机行事。
拿定了主意,普辛翻脸比翻书还快,搓着手,笑呵呵道:“哪里的话,倒是没耽搁小哥办正事吧?”
“哎,”娄乐歌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鸡毛蒜皮,哪里正事不正事的,让大哥见笑了。”这下连名字都省了,直接改叫大哥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起来,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在街上偶遇,那称兄道弟的模样,就差拉到酒馆里喝几瓶了。
普辛拍了拍娄乐歌肩膀,“这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儿,咱们就先聊到这了吧,回头大哥请你喝酒。”
娄乐歌眼里写满了不舍,这场闹剧似乎就要这么仓促着结尾,两人说了大半天,对死去的精瘦男子,一个字都没有提及,不得不说是个莫大的讽刺。
普辛转身离开,娄乐歌看见一个东西从普辛身上掉下来,招呼着东西掉了,献殷勤般连忙跑上前,弯腰去捡东西。
普辛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这是你自己找死!只见他猛地转身,袖口里滑出一根十多厘米长的钢针,被他紧握在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娄乐歌头颅,势必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扎个通透。
钢针眼看着都快碰到这小子的头发了,却没想到又是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黑色长刀横在娄乐歌头顶,硬生生将钢针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