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海绵里的水。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认真按步就班的，绝大多数时间，她呆在对方厂里也是无所事事。但是开溜的想法冒出来，秦小细就会忧心万一领导正巧打电话过来怎么办？还有，他们发货的时候找不到她盖章怎么办？然后，那帮粗心的员工好死不死把锡的浓度调节不对了怎么办？再然后，他们不戴静电手套，破坏掉一些极其敏感的电容电阻的极性……总之，她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发现自己也很重要。
既然，偷溜不成那就安分守己面带微笑认真做名努力负责的苦逼好职员吧。所以每天，秦小细都会跳跃在生产线上，借勤奋好学的幌子，不留痕迹观察一切是否正常。然后，等PCB板加工完成，她看着她们认真检查装箱。她从来，不对她们大吆小喝，也从来，不当面指责他们错误的操作；更不会，以博学的姿态要求他们这样那样……
那些员工，也都很认真与她合作。以前嫌戴静电手套不方便的，上了班不用秦小细提醒自觉自愿戴上。看到不良产品会主动呈报各自组长，然后他们组长会找她商量掉件或者短路各式各样不明原因，一并解决。
他们让她每天必做的报告，进行得相当顺利。然后领导，也很满意。工程部主管还特地为此致电点名夸赞她。他说：“干得不错呀小秦，线上反应不良情况已经很少了，等这一情况稳定后，你们也可以回来了”。
要回去了么？秦小细想，自己多久没见过张扬了。虽说，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是有的。可是挤或不挤的决定权却在秦小细手上，她很少愿意抽空主动联系张扬。她兴奋的发现，自己喜欢极了这种默默思念一个人的滋味。
以前，秦小细几乎不把QQ挂手机上，出差以后，她24小时在线，睡觉之前拿出来看一看。有时，张扬会发过来一些无关痛痒的信息，心情好的时候她会回复几句，心情不好了直接发个表情应付。
张扬似乎不介意她的淡漠，他也看不到她的淡漠，秦小细更是感觉不出自己的淡漠。以前，她瞻前顾后，想得太多太多，计较很多很多。结果，鲜少活得这么舒坦快乐。
也就是面对张扬，秦小细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自己内心世界的真实感受，哪怕只是一瞬间，她也不想保留和压抑。她欺负他，忽视他，似乎已经形成了习惯。而这种不好的习惯，也并不是朝夕就能养成的。
秦小细清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无能为力去改变，亦不想改变。就那样放任自己一点点暴露，好的，坏的，张扬喜欢的，不喜欢的……
有时，她也会良心发现感到内疚，也仅仅是内疚。
就像前天，对方厂长邀她去深圳市中心玩，她看她热闹的为员工朋友一件件挑选礼物，不曾想，也动手为张扬买点什么。
本来，她是不想去的，不愿自己辛苦建立的好员工形象彻底毁于一旦。但是女厂长说了：“深圳号称‘世界之窗’，你千辛万苦来一趟不进市中心逛逛可惜了。正好，快过年了我去买点东西你随我去吧”。
秦小细没有犹豫，直接回绝掉女厂长的一片好心：“这好像不太合适吧厂长，我是以工作之名来到这里的。除非你们放假，要不我不能擅自离岗”。
女厂长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不动声色的说：“小妹你放心好了，我会嘱咐秘书若是你们厂里有人打电话过来叫她随便寻个理由脱开。至于汪组长那边，她不会知道”。她说：“我也是看跟你有缘才想带你出去走走，像汪组长，就无法另人动类似心思了”。
然后，她跟她去。
那天早上，等人的间隙女厂长请秦小细吃了肯德鸡。点的东西极少，一杯可乐，一包薯条，一个汉堡。女厂长把食物全部放到秦小细面前，说：“你吃吧”。
早餐刚刚结束不久，秦小细不是很饿，又不想驳了厂长面子，她只好象征性吃掉一点点。在她吃东西的时候，女厂长一直不停在讲电话，秦小细终于知道，女强人是怎样炼成的。
后来，陆续有两三个与厂长年纪相仿的富婆与她们汇合。她们一起逛街，进的都是一些秦小细认不出来的名牌店铺。女厂长挑选衣服的时候秦小细无意看到上面的标价，不由目瞪口呆。
这样奢华而有质感的挥霍，是她望尘莫及的。
一整天，秦小细就那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紧跟在那群像扫荡一样的女人后面，她惊讶于她们的毅力，也暗自庆幸，早上没有穿高跟鞋。若不然，恐怕此刻早已毫无节操的累趴到地上。
她的手里，提着几个沉甸甸的袋子。那些袋子，或许有属于她的一份，或许没有。女厂长按照她的身形买下一件粉红色的羊毛衫，她坚持不要，她坚持送。秦小细不知道应该怎样处理那件衣服？
直到晚上七点多钟，女人们终于开始意识到天确实黑了，叽叽呱呱商量要不要回去？有的说，难得放松一天出来玩，不如逛个彻底；有的说，脚丫子确实累到走不动了还是先回去……场面乱成一锅粥。
自始至终，秦小细都置身事外拎着袋子安静立于一旁。她们商量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