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失眠了,秦小细想,可能是就要回家的关系。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就开始叠被子,拆纹帐,还把昨天从学校抱下来的书本平平整整放到纸箱里封好。
好像被打扰到了,睡在对面床铺的小夏翻个身,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问:“你赶去投胎啊?”
秦小细拍拍手掌心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背对着小夏可怜兮兮的说:“夏啊,我睡不着”。
怎么,舍不得宝哥哥?
秦小细转过来隔着被子在小夏身上轻轻捶一拳。她说我叫你取笑我。
然后,都笑了。浅浅的笑声里,挥不去浓浓的离愁。
秦小细说:“小夏,你要想我。”
小夏点点头:“会的。”
秦小细又说:“小夏,你要打电话给我。”
小夏还是点点头:“嗯,一定。”
秦小细还说:“小夏,要不你来看我。”
小夏把手枕在头下:“干脆,我和你一起回去过年。”
她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问:“真的?夏啊,你说的是真的?”。小夏一败涂地点点她额头:“搞不懂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秦小细想了想,假装很认真的问:“你这话是表扬我还是骂我?”小夏把被子拉上来盖过头顶,闷声闷气的喊:“闭嘴了,做作的女人。”
然后,她很不淑女的笑。
八点半过后,站在乱七八糟的宿舍里说再见。小夏出来送她,手里帮忙提个很小巧的红色旅行袋。
她们边走边说话,秦小细问小夏,你什么时候回去?小夏说,明天。秦小细嘀咕一声,张扬好像也是明天才回家。
说话间,远远就看见张扬站在宿舍大门对面等。小夏朝他挥手,张扬跑过来从她手里接过袋子,继而看了看秦小细问,你的呢?
她指了指他手上。张扬不确定地问:“就这样?”
她点点头,然后一起朝前走。
从学校到公车站,还有三百米距离。不远,决定走路过去。秦小细与小夏手挽手走在前面,张扬默默跟着,偶尔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谈话。
小夏说:“小细,你要照顾好自己,记得多吃点。”
秦小细回答:“我知道,你也是,不准瘦了知道不。”然后还听见她说:“夏,你要是无聊了就打电话给我,我陪你。”
张扬在后面听着,妒嫉起来。他觉得自己特窝囊,努力这么久,到头来都不及小夏一根手指头。小夏跟她,那么那么好,什么时候,她的心门也会打开一条缝,让自己占有一点点位置。
快到公车站牌的时候,张扬打断她们说:“我把她送到汽车站就好,夏妍你回去吧。”
秦小细也说,是啊,小夏,你先回宿舍吧。
小夏看了看他们,郑重其事交待张扬:“你要把她安全送上车。”然后又依依不舍对秦小细说:“妞,保重。”
秦小细点点头向她保证我会好好的,然后又亲密无间抱了抱小夏。此时公车正好到站,她和张扬一起上去。
前座是爷孙俩,小女孩很可爱,不时趴在靠背上看他们。秦小细逗她,女孩用很稚嫩的童音讲:“姐姐……漂亮……姐姐……漂亮……”。然后又看向张扬,骄傲得叔叔,叔叔叫不停。
满头银发的爷爷把她抱在怀里纠正:“哥哥,是哥哥,应该叫哥哥”。
此情此景,秦小细忍不住欢快笑出声来。张扬恶狠狠瞪她:“没礼貌。”她假装矜持小声争辩;“哪里没礼貌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再说,小孩子又不会撒谎”。
张扬气得不再理睬她,把头扭向窗外,看一闪而过的街景。
等爷孙俩下车后,他还是忍不住对秦小细说:“小细你看看我,好好的看看我,真有那么老么?”
秦小细依言看他,十九岁的男孩子,嘴角有刚刚冒出来的青色胡碴。恶作剧道:“是啦,是啦,很老很丑”。然后还落井下石补充句:“老爷爷”。
张扬当场垮下脸来,明显对秦小细的答案相当不满意。他报复似的把袋子丢到她怀里。秦小细嚷嚷:“干嘛,不知道会痛啊?”。他幸灾乐祸看她,夸张说:“老爷爷累了,提不动这么重的东西”。她轻‘哼’一声,好气又好笑。
到了汽车站,张扬去买票,秦小细站在大厅里等。因为是假期的关系,售票窗口很多人,站成一条长长的人龙。张扬夹在其中,下身穿深蓝牛仔,上身是一件很英伦范的深色风衣。果然,鲜花是需要绿叶陪衬的。经过一对比,秦小细真心觉得张扬简直帅到不行。
彼时,张扬回过头朝她招手。她走过去,他说:“陪我聊聊天。”
她问:“聊什么?”张扬说随便。然后,前言不搭后语聊起来。
结果,一团糟的谈话。
所幸也能撑到把票买好,一看时间,到点了。秦小细提起袋子匆忙往10号检票口跑,张扬没有跟上来,她喊:“你快点。”他应了声,跺跺脚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