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热起来了,树上的蝉鸟早早地便开始了鸣叫。
上午,谭之效带领着一支约五十来人的队伍急匆匆行进在一条土路上。队伍中,包括十来名军官在内,都是清一色的瓷帮弟子。他们要赶往遵义城西郊,去瓷帮蔡舵主的宅第。今日是个约定发枪的日子,因此个个脸上兴奋无比。
谭之效除了着一身整齐的军装,还在内衬衣上套了条深蓝色的领带,更显得军人气质十足。这时,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只怀表看了看,见时针快指向十一点了,于是大声问大家道:“弟兄们累不累?”
“不累!”大家异口同声。
“好,那就加快速度,跑步前进,早早领枪。”谭之效命令道。
队伍跑起来了,飞扬的尘土高高地卷起来,又扑落在他们的脸上、头发上,以及那早已干流浃背的粗布短衫上……
宅第大门外,站立着两排瓷帮的临时护卫,个个昂首挺胸,持一杆齐肩高的红缨枪竖于身侧。见谭之效一行人赶到,齐声喊道:“我帮弟子,志在四方!我帮弟子,志在四方!”
“弟兄们好,谭某与众位兄弟相称了!”谭之效双手抱拳频频答礼,带领众士兵跟随早已等候在此的沈老师、华运珠等几位学生会的干部进入宅内。
宅院不大,看得出是一座穿堂式的晚清建筑。简陋的房檐下,依然有瓷帮的弟子恭迎他们的到来。走人后院厅堂,但见前排端坐着蔡舵主、黎亮和温莎莎,两侧分别站立着阿灿阿坤等十几名身强力壮的护院兄弟。厅堂正中,并列着两张八仙桌,桌上摆放着香台、三牲和果品。
包括沈老师、华运珠等人在内,一行人概双手抱拳举至平肩,行江湖之礼:“拜见蔡舵主!舵主威名!舵主吉祥!”
短衣短裤,腰间的皮带上插着把驳壳枪的蔡帮主显得既威严又不失温和,她笑吟吟地站起身,亦抱拳,朗声道:“感谢沈老师,感谢谭团长,感谢华姑娘和众位来客及我帮弟子。大家请坐,请坐!”
待大家坐定,蔡舵主又拖长声音大喊道:“有请帮中老先生行主持之礼——”
话音刚落,一老者起身,走至八仙桌前拿起三根短香,在烛焰上点燃,几番鞠躬之后插入香台。然后再拿起三支短香,继续着前一番动作……
少顷,老者高声喊道:“乡邻谭之效,上台行入帮之大礼啰!——”
手掌声骤起,谭之效神色庄严地站起身,整整军装走至香台前,先向大家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取下军帽,等待老者的指令。
“跪,新入帮弟子谭之效,三叩拜总坛哥老会,叩首历代总舵主!……”老者唱道。
谭之效跪下,头着地三叩首。
“有请本帮现任蔡舵主入主座!”老者再唱道。
蔡舵主环顾众人一眼,缓缓起身,走至八仙桌前的一把太师椅上坐定,笑吟吟地看着谭之效。
接下来,老者清清嗓子,正声念道:“宣读本帮帮规如下:凡我帮中弟子,须忠于本帮,忠于舵主,利无分巨细,均以帮中之利为最高;财无分大小,概以扶弱济贫为要旨。严禁帮内私斗,不泄露本帮秘密……弟子四海之内,不分姓氏,不分男女,不分老幼,概如一家至亲。如有违反……”
念罢,老者拖长声调唱道:“跪,新入帮弟子谭之效,行三叩拜本帮尊师礼!——”
谭之效规规矩矩跪下,纳头拜谢。
“请起,快快请起!够了够了!”蔡帮主忙上前扶起谭之效,高兴得合不拢嘴似的。“我帮众弟子们,自今日今时起,我帮又多了一位新员,多添了一位保家卫国的英雄虎将。他就是谭之效,一位东山再起的国军团长,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众人热烈的掌声。 在这热烈的掌声中,老者大声宣告礼仪结束,谭之效又坐回到原来的座位。
“喔喔,发枪啰,就要发枪啰!”早等得急了的士兵们这时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大嚷起来:“啪啪啪,啪啪啪,打得鬼子哇哇叫啊!……”
“是该发枪了,无枪不成军嘛!你们是军人,但又是我瓷帮的好弟子!”蔡舵主从主座上站起,大声道:“抬上枪来!”
十几捆长步枪即刻抬到了蔡舵主身边,这时,厅堂内一下子倒变得鸦雀无声。待弟子们将其绳子解开,蔡舵主伸出了右手,其中一个弟子立即将一支汉阳造老枪递给了她。
蔡舵主接枪在手,先抚摸了一遍,然后沉缓地说:“各位,这些枪共五十八条,收得有些年了,谈不上是什么好枪,但是,本舵主却从来不舍得拿出它来。今天发给大家,期望你们拿着它多毙小鬼子,缴获更好的枪。——来呀,接枪!”
“弟兄们列队,立正,敬礼!”谭之效看得出手下军官士兵们那种期待的眼神,随之喊响了口令:“向前走,立定!”
队伍缓缓地往前移动着,当每一位弟子走至蔡舵主面前拿起枪的时候,蔡舵主或拍拍他们的肩膀,或语重心长的叮嘱一句:“跟着谭团长好好干,痛杀鬼子,当英雄去!”
五十八条步枪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