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舍不得也要舍得了。于是起身道：“谭团长，你我同处一方乡土，今日有缘相聚，无非是有人者出人，有枪者出枪，合力保家卫国。不说了，今日我就成全你一番雄心壮志！”
说罢，从身上取下一支十连响的勃朗宁手枪，双手递上去道：“这支枪跟随了我整整二十四年，就像我的孩子一样亲，拿着吧，谭团长！”
“谢蔡舵主！”谭之效也双手接过，插在腰间，然后啪地行了个军礼。
“蔡舵主，你……”见蔡舵主重新坐了下来，旁边的沈老师笑着提醒道：“你老不是说看罢人数多少，看罢演练之后还有话要说么？现在，第一轮军官的比武演练也完了呢。”
“沈老师记性就是好啊，不错，这话是我前天说的，还有运珠姑娘在场，待看罢演练，如果让我满意，我再怎么难也要凑足三五十条枪出来。现在，我很满意，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承诺了。”
谭之效欣喜极了，返身跨前几步道：“弟兄们听到了没有？有枪了，咱们就要有枪了！”
“好，有枪就好，有枪就好啊！……”操场上人声欢呼着。
“可是听我把话说完，谭团长，我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条件。”蔡舵主看着谭之效，不紧不慢地说。
看台上，沈老师和众学生会女生的眼光一下子齐唰唰地转向蔡舵主，不知她会说出什么样的条件来。
“第一，你得投入我瓷帮的门下，今后不论你团长师长军长，不论你走到何方，你都是我瓷帮之人。委屈你吗，谭团长？”
“我答应，无论我生还，还是马革裹尸，我都是瓷帮之人；也无论我有怎样的高官厚禄，我都不会忘记帮主你和帮中兄弟。”谭之效立正着答应。
“好，爽快！”蔡舵主双手抱拳回礼道：“择日在帮中摆香案行规矩，今日我暂且收下你这个当团长的弟子。”
“好，好好！”众人的掌声。
“请问蔡帮主的第二个条件呢？”沈老师含笑问道。
“第二，我的枪虽少，但只能发给军中的瓷帮弟子。谭团长是否也愿意？”蔡帮主直视着谭之效说。
沉默，谭之效似乎在迅速地思考着：军中有瓷帮弟子，但瓷帮弟子不一定适合先拿将要给的三五十条枪。这些枪，对于眼下的五百人来说太珍贵了。枪呀枪……
“那就请谭团长想好了再做答复吧。”蔡舵主站起身来，招呼身后弟子道：“咱们也回吧，时候也不早啦！”
“哎哎，你……”华运珠提醒谭之效，她和学生会的人都急了。
“我愿意！我愿意！”谭之效终于大声地喊住了快要走远的蔡舵主。
“好，那就在我帮中摆香案行规矩的那一天兑现吧！”蔡舵主返过身来答应一声，与众弟子走出了操场。
“来，坐吧。”沈老师关切地招呼道：“坐下先把窝头吃完，给，也帮我消灭一个。”
“沈先生你？”谭之效坐下，没有接沈老师递给的窝头。
“我的食量历来小，教书匠嘛，比不得你们军人消耗体力。来，拿着。”见谭之效拿过了窝头，沈老师接着说：“我知道，治军有治军的规矩，但是蔡舵主也有她的顾虑和苦衷，跟你说说她的情况吧……”
“沈老师，别说了，她的情况我非常了解：一个让人非常敬佩的女人，当年凭身手比武，让死去的丈夫手下的男人们折服，做了二十几年的瓷帮舵主，靠的是厚德和仁义，靠的是弟子们一窑一窑的瓷品。我理解她，她不是江湖大佬或者说总舵主，她的人枪本来很少，如果换做是我，不一定比她大方。我，感激她……”
“谭团长，你能如此设身处地想，很好很好啊！”沈老师总算放心了。接着说道：“你让弟兄们吃完饭也歇歇，你我还有华运珠等学生会的主要干部，再一起把另外的事情磋商磋商如何？”
“好吧，我就去。”谭之效起身走向操场中心，对几个连长说了几句话之后，又从枪套里抽出一把木头制的小手枪，交给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卫兵。
“呵呵，我有枪了，好枪，好枪！” 小卫兵高兴极了，虽说也是把木制的小手枪，但却如获至宝地欣赏着。
谭之效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回到看台。
“来，我们去小花园的树荫下说吧。学生会留下三位主要干部，其余的休息吧。”沈老师提议道。
…………
小花园的树荫下，几个人席地而坐。
首先，沈老师说起了这支队伍的归属：“我知道，为了这支队伍，学生会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政府仍然不能给这支队伍一个正规的编制。为此，我也通过各方关系走了省城一些重要的军政人物，最终的结果是，只能给一个“民间抗日游击支队”的称号，而排以上军官，将择期开赴省城，接受必要的审核方能通过。”
沉默，较长时间的沉默。
一个民间的抗日武装，将意味着包括武器在内的所有军需要靠自身解决。蔡舵主承诺了三五十条枪，那剩下的缺口呢？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