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软的银滩,轻柔的海浪。连日来,每天夜晚回去之前,华远旭和温一壶总要在这里待上一阵。
半边月亮升起在海天之间,四周朦胧而又空寂。遥望着远处苍茫的天际,那里便是祖国的方向——一个说贫穷也贫穷,说繁华也繁华的地方。不觉出来就是一个多月了,华远旭还去游览了巴拿马,比温一壶出来得更久,俩人都有点想念家乡了。但是还要等几天才轮到酒业和茶叶的初评,然后需再等一个星期才有终评的结果。而瓷品和书画的评定却还没有公布具体的日期。温一壶急呀,其实他早已经囊中羞涩了。
“远旭兄弟,我想早点回去了。”温一壶说。
“为什么?你不等评定,哪岂不是白来了?”华远旭大惑不解地问道。
“兄弟,我说过的,其实我们不为结果。”温一壶顿了顿说:“我在这一天,加上老婆孩子,要帮里的多少兄弟忙活才供养得住啊!如今这世道,兄弟们挣一枚银元不易,常常与外帮争夺江湖码头,大打出手,以至于头破血流,想想我真不忍心,真后悔出来这趟……哦,不不,好在我结识了兄弟你。”
“大哥不必忧虑,既来之则安之,大哥所展瓷品如此精工细作,得一奖品绝对不是问题,到时候政府也给予奖金,回去才值得。”华远旭劝道。
“好吧,那我就等兄弟你出了结果再说。”温一壶不再说什么,想说借点钱,但话难开口。
“大哥,今晚我俩怎尽说些思乡之言,来,还是展展你的猴拳吧,看了你这么些天,我也很喜欢了。”华远旭岔开了话题。的确他很佩服温一壶的那套矫健灵活的拳路。
“也好,既然兄弟喜欢,我就每晚练给你看。”温一壶点点头,欲返过身来站立桩子。
这时,他才猛然发现,俩人身后已经站立了一拨人,个个一身西装,手执短剑。
“你们,想干啥?”温一壶警惕起来,本能地攥紧了拳头。
华远旭闻言也返过身来,想起在巴拿马车永年的遇劫,他预感到对方来者不善。“朗朗乾坤,你们想干嘛?”然而华远旭并不怯场。
“你的,支那人的华远旭?”来人当中,一个操着生硬的华语问道。
“本人正是,我与你等素不相识,找我何干?”华远旭大声反问对方。
“嘿嘿,有种,你个支那人有种!死到临头说话还蹦蹦作响。”一群人干笑起来,同时挥起了手中的短剑。
“上,刺了他!”一个头儿发出了阴冷的命令。
立即就有两人嗷嗷地大叫着,忽地向华远旭胸口直刺过来。温一壶眼疾手快,将华远旭往旁边一隔,同时猫着身子窜上去,唰唰几拳,将两名刀手击倒在地。
“哟西,你的保镖的?功夫不错!”日本头儿冷笑几声,手一挥,又冲上来三个刀手。
此时温一壶已完全明白,这拨人是冲着华远旭来的,他早已经听华远旭说过了同乡的车永年在巴拿马遭劫的事情,这伙人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同党。温一壶一边闪开身子躲着短剑,一边大喝一声:“兄弟快跑!我来挡住他们!”
这一攻一反击来得甚快,华远旭楞了片刻,猛听得温一壶这一喊,也就撒开两腿往旁边跑去。
“八嘎,追上他!”日本头儿又发出命令。另几个刀手立即朝华远旭追了过去。
跑了几十步远,华远旭冷静下来了,返身回望,见身后有追兵,也不一定跑得过他们,而温一壶却被围在那群人的中间,与之拼命厮杀。不行,我不能这么自私让大哥替我顶着。大哥绝不能像车永年的那个管家那样为掩护主子而死。这个念头一闪,华远旭猛一掉头,又迅速往回踅跑,倒把身后的刀手又甩在了后面。
“大哥,我回来了!——你们住手!”华远旭朝日本头儿大吼一声。“我今日死也要死个明白,我与你们前生无冤,今世无仇,为何要取我性命?但请告诉我,我死而无憾!”
“闪开!”日本头儿手一挥,众刀手止住了攻杀。他径直走至华远旭面前,冷笑道:“原因的,你不必知道,若是不想死得难看,就让你的保镖放弃抵抗。然后你的,自觉的走向大海!”
“兄弟你傻啊,你干嘛要回来!你干嘛……”温一壶恼怒地大声责备着。
华远旭见问不出个由头,心想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豁出去算了。便回应温一壶道:“大哥,小弟今日连累你了,但求与你同生共死啊!”一边说,一边暗暗地将脚蹭进沙子里,然后出其不意地猛一扬腿,飞沙劈头盖脸直灌进那日本头儿的眼睛里。
“八嘎,八嘎!”只见日本头儿哇哇地大叫着,痛得一手揉眼睛,一手挥动着短剑往前胡乱地猛刺起来。
这一瞬间的停顿,也为温一壶赢得了丁点的时间,他迅疾地从腰间抽出一根平时防身用的三节棍,呼呼呼地甩动起来。
接下来,双方便激烈的厮杀在一起。温一壶一人抵住众多的刀手,而华远旭则趁机抱住了那个日本头儿,在潮湿的沙滩上滚来滚去。
这地方并不是僻静之地,闹出来的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