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全带着满腔的仇恨见到了柳复明和林晓伟,仇人就在眼前,董全恨不得冲过去,把这两个人的脑袋给拧下来为母亲报仇。但没办法,重任在身,还得求人家发兵呢,只好把仇恨咽到肚子里,表面上还得毕恭毕敬的,这可难为了董全了。
柳复明过足了烟瘾后问:“董营长,听说你们从前线来,战事如何呀?有什么事吗?”
这两句话好悬没把董全等四个人的鼻子给气歪了。董全心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们几千弟兄在前线跟鬼子玩命,有多少将士血染沙场,可你们在这里跟没事人一样,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更可恨的是,长田的联队直接威胁的是你们的建平县,是你把我们旅搬请过来援助你们的。现在可好,我们跟鬼子干上了,你们却成了干净的了。再说,这里离战场顶多也就五六十里,炮火连天的,你当真不知道?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太可气了!
董全强压着怒火,心平气和地耐着性子把战场的情况讲述了一遍,把李春祥的意思尽量委婉表达了一下,最后董全说:“旅座,现在长田的联队被我们旅阻击在小松岗附近,长兴峪已经被我们复夺过来了,那里驻有四个营的精兵。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你现在立即发兵小松岗,抄小鬼子的后路,我们前后夹攻,长田插翅也难飞,快下令吧,旅座。”
“是啊?真有此事?我们得来的消息是长田早就夹着尾巴逃跑了!要真如你所说,我当然要出兵。参谋长,你看呢?”柳复明问计林晓伟。
“旅座,这有什么可说的。战机稍纵即逝,董营长冒死给我们送来这么重要的信息,肯定不能有假。我们应该立即兵发小松岗!”林晓伟说着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到了开饭时间了。这样吧,董营长,咱们一起饱餐战饭,然后我们一块出杀往小松岗。来呀,准备开饭!”
董全一看,哎,行啊,这林晓伟还算说出了一句人话,尽管不情愿留下,但一想我们跑了一夜跑,人困马乏的,填饱肚子顺便喘口气,也好去战场上杀鬼子。至于自己的深仇大恨,也只能先公后私了。也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因此,董全和田凯等人商议后,几个人一看真顺利呀,就答应了。
不大会儿,酒宴摆下,就在接待室里弄了张大桌子,杯盘罗列,肉山酒海,真丰盛。柳复明和林晓伟还领来一男一女两个警察过来作陪,董全一看这两个人不由得惊愣得说不出话来。
就见这个女人三十多岁,高高的个头,一身警服,也遮不住身材的窈窕丰满,腰里跨着手枪,手里拿着烟卷,满面春风地进来了。再看她身后跟着一位中年警察,显得有些消瘦,三角眼,窄条子脸,也是一身警服,腰里跨着手枪。
董全一看这两个人,太认识了。这个女的叫成萃莲,身后跟着的那个男的叫冯至善。成萃莲当初是赤峰县警察局长,心如蛇蝎。冯至善是她手下的大队长,他们两个蝇营狗苟,狼狈为奸。扒了皮,董全都认得她们的骨头。当初,在赤峰,她勾结她的侄了成德修到处争权夺利,坏事做绝,自己和妻子方敏等人有几次都落到她们手里,险些丧命,多亏于海鹏出手相救。后来于海鹏也被他们拿住了,她们又用金钩钓鱼之计把自己骗到赤峰,设法场要斩尽杀绝。我们飞虎岭几十名弟兄全都钻入了她们的口袋,多亏旅座李春祥及时赶到,枪毙了成德修,解救了我们。从那以后就没见过他们,如今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看这意思他们二人仍然是警察局的领导,不然的话他们今天也来不到这个饭桌上……
正在董全胡思乱想的时候,参谋长林晓伟说话了。“成局长,冯队长,欢迎二位,来来来,里面边坐,我给介绍介绍……”
成萃莲见到董全等人很坦然,笑得跟一朵花一样,还大大方方地跟董全几个一一握了手。倒是这个冯至善仍然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双方假亲假近,客套过后,分宾主座下,他们八个人围了一圈。
通过林晓伟的介绍,董全才明白。成萃莲被调到了建平,现在仍然是警察局局长,冯至善奴随主走,也来到建平当起了警察行动队大队长。董全想起往事,恨得他牙根痛,这真是什么虫子拱什么木头,蛇鼠一窝!现在他似乎也明白了,心说怪不得你们在这里装聋作哑不发一兵一卒呢,柳复明和林晓伟跟我们旅座向来不合,这我早就知道,成萃莲和冯至善就更不用说了,不但是我董全的仇人,也和李春祥有仇,他恨不得借鬼子的刀枪把我们杀了才痛快呢,他们能发兵吗?
但不管怎么说,林晓伟作为参谋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出兵了,这就是好事。还有旅长柳复明也答应了,二人的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呢,总不至于拉屡往回坐,说话不算话吧。不管怎么样,你们只要出兵就好,还是那句话,我现在什么都不说,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等打完这一仗,收拾完小鬼子,咱们再算总账!
因此,在这种场合,董全又不得不把戏演下去。现在的董全不再是毛头小子了,也是二十三四岁的人了,成熟了许多。再看董全表面上若无其事,对这些人毕恭毕敬,有说有笑的,就好像是久别多年又重逢的老朋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