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内苑高处一尊八角翠羽亭,掩在四周苍翠的矮青松之中,八角廊亭,各处点着一盏金色宫制明灯,站在亭内,可将整个九皇子府尽收眼底。
白桑与九皇子二人独立在亭子当中,任由这风拂过二人思绪,搅动两人内心波澜。短短三日而已,白桑多年缱绻转圜差点就要付之一炬,不得不让白桑细思之下而有些惊慌。
而今夜,已是自己能转变的最后时机了,她怎会轻易错过。
九皇子凭栏一手负背而立,另一只空荡荡的宽大袖管在夜风中被扑打的扑扑作响。卫轩并不回身问话,只是双眼看向这座占地极广,灯盏纷呈的豪华府邸。
月夜凭阑干,人心向何阕。
白桑凝视卫轩的背影,目光如水沉静,径直开口道:“殿下如有任何烦心之事,尽可诉说。”
卫轩身子微动,袍袖鼓鼓,但仍旧是背对着白桑,良久才开口道:“我已有软肋,这软肋实如漏洞,现下正由对方穿刺。”
白桑凝眉,顿时了然卫轩指的是哪一件事,不由身心一晃,细细一想才出言道:“既为软肋,也必为殿下铠甲,对方击刺,何不铩羽而起,以铠甲护身,全力以赴?”清越的声音淙淙响起,白桑知道,身为天潢贵胄的九皇子卫轩,在上次千重田猎痛失一臂之后必然在心上留下创伤,需要假以时日才能磨灭,而近日来不明敌手接连的筹谋暗算,果真是叫卫轩有些抹杀精力神识了。
卫轩听完白桑的话,这才调转身子,看向白桑,眼中情绪不明,似是颇有触动,长日奔波的劳累使得他的嗓子变得有些嘶哑,他缓缓开口道:“你在山境学府两月,每每修书回来,可有任何隐瞒?”说到最后一个字,卫轩眼中已有些寒冷。
白桑面色不变,心底已有预料到的了然和无奈,眼间划过一丝苦楚,然后转瞬沉淡开口道:“九殿下一早便放下西灵山修建官道的差事火速赶回,明日言谏司列位文官必将会在朝堂上争锋相对,殿下近日舟车劳顿,何不请云谡太医为您多请一脉?”
白桑目中光芒有些深邃,卫轩一听,早将刚刚问话抛诸脑后,只细细思考起白桑的言外之意,冷热深沉的眉梢一挑,眼风凌厉而起,却是带着一丝冷暗的阴鸷,缓缓开口道:“这八角亭四周布以暗卫,你尽管仔细说来。”
“桑儿回盛都不过三日,前两日遭我父亲禁足,只今日一天就走荡了整个盛都,知晓我离开盛都两月错过的大数事件,我走的时候,殿下尚且颇受皇恩,伤愈之后不仅被授龙戍军编候一职,掌管皇族禁卫军第十四军和十八军两路军队,更是被指派修建天葳山九重皇陵,赤沭河河坝修建等大桩事宜,且每每都都是得心应手,旗开得胜,但为何近日来朝堂上总引发大皇诘难和挑错儿怒斥。九殿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皇有心栽培殿下,却总有宵小之徒生起风言风语,扰乱清听。”
一番话说得入木三分,已将几月来的连番事情精准概括,卫轩看向白桑,目中已有些刮目相看,自己想着最后‘风言风语,扰乱清听’八个字,不由一怔,暗道自己对白桑不也是如此,想来自己看着白桑从黄毛丫头长成如今亭亭少女,以至现如今多次能助自己划开迷雾,分清局势,回想起来两处落差产生的惊诧,也是不少。但他现在也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只示意白桑继续说下去。
“前事已过,太子殿下门生收入十万裴府武卫,颇有助益,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殿下如今首要之事,便是截住后患,此方云谡太医为十七殿下看诊完毕,由他再为殿下请脉。”
白桑两次提到此事,眼神中也是成足在胸,多年潜移默化的默契即刻就让卫轩明白,古怪灵精的白桑此刻必已经有了计算,当即一颔首,微微放下心来,看向白桑的眼神已恢复往日七八分的信任。自己今日在西灵山一收到消息就赶回来,如此沉不住的行径确实有失自己一向来的沉淡隐忍,此刻也不由微微生出一丝懊恼。
“我听说青摄天师入住八哥府邸,青摄天师从不下山,此刻却独住八皇子府上,你在学府数月,想必对他有所了解,这事,你怎么看?”
白桑从卫轩眼神中读到这些讯息,面无变化的继续道来:“桑儿今日去往八皇子府邸,见到青摄师叔,他说于八皇子殿下有一个人情之约,此外桑儿不再多知。”
“八皇兄为人仗义豪爽,他与青摄天师有什么渊源倒也不足为奇。”卫轩略一沉吟,然后如喃喃自语般道,继而又看向白桑,转向正题道:“青摄天师亲荐你一等天师之名,你不日就要进宫述职,你进宫也好,朝中风向也能多掌一二。”
蜻蜓点水般的称赞了一句之后,白桑就知道卫轩深意,当即回到:“桑儿知道,只是桑儿有一事不明,大皇圣意斗转,桑儿自然不敢多加揣测,但这风言风语,殿下可知是谁传出?”
这一下,卫轩才是正式抬起双眸,眸中含起利刃般的光芒,如往常般道来:“此事我已吩咐暗卫彻查,此事只你我,十七及裴嬿知道,裴嬿失子之后终日闭门不出,当初我对她及六兄一番打击,不排除她向谁吐露,恨只恨我当初没有听取桑儿的话,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