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卫大皇的鎏金文牒甫一送出盛都城关,流言蜚语便如疯草般在璃卫皇朝上层阶级莺飞猛长起来。
在军机大营和校武部官员开始人人自危,生怕在这样重大的两起事变之下,璃卫皇朝会幡然大怒,怒火蔓延之下然后殃及池鱼。
清早勤政殿的朝事毕后,云长斐便火速交班,退出盛宫往云长府回去。没有去自己的青松别院,他一路直行来到毗邻云长东府,坐落在云长府西侧的云长西府--云长氏族老太爷云长拓所居的府邸。
朱漆威严的府门在清晨跃起的初阳中洞开,面目森然的云长斐携近侍卓青和苍岳等人,鱼贯而入云长老太爷所居的云松苑。枝桠参天的偌大院落内,珍异的盆栽满摆,各自成趣,植株清香在晨曦间入鼻,清冽好闻。
翠绿的枝叶松柏之间,云长拓一身深褐底暗金色鹿纹的宽袖袍服,饱经风霜的脸上神情淡漠,眼角却颇带深沉,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的人物,鸡皮鹤起的一双手上执着一把银剪,正细细修缮着一品姿态奇异极美的罗汉松。
待要走近时,云长斐放慢脚下的步伐,然后恭谨的呼退卓青和苍岳,一个人迈入院子之内,在离得云长拓只剩五步之时停了下来。
“祖父,”云长斐恭敬的行了一礼,脸上严谨不改,“大皇的手谕,已经送至云蔚城了。”
云长拓闻言手上动作不停,也不回身道:“是么?小事而已,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祖父,斐儿在殿外听闻,这次事乱,和迟国八皇子有关。”
“哦?”云长拓这才好似饶有趣味的放下银剪,拿起托盘中的锦帕拭了拭手,转向云长斐道:“迟国也牵扯其中了?这局势倒是越来越有趣了。”云长拓年逾七十,一张几经沉浮的脸虽已被十几年的退隐生活修炼的有几分淡常,但仍旧掩饰不了他眉眼底下的那一抹老谋深算。
云长斐恭敬的侍立一旁,眉头深锁,看向云长拓道:“依祖父之见,此事如何?”
“哼,”云长拓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然后说到:“乌合之众而已,动不了这边半分根基,既是迟国八皇子所为,必与刚刚归国的迟太子有些许关系,这朝中,接下来必会兴起一场腥风血雨,斐儿,你要的好时机到了。”云长拓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老狐狸般的狡猾,身形岿然不动又似虎豹般目视耽耽,让人从心底里生畏。
云长斐平静的脸上闻言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沉静回到,“斐必不辜负祖父寄望。”
云长拓一双精锐的眼睛里满是赞许,他走近云长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中蕴含一丝教导并喜悦道:“斐儿终于是长大,能独当一面了。你只记住祖父平日里对你的教导,别学了你父亲那般,不思长进。”
云长斐听见云长拓的话,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然后低头回礼应是。
云长拓似乎今天心情很好,朗声一笑,继续说到:“想我云长世家上古即为璃卫的百年世家,皇恩深厚。近来蛰伏璃卫东南数十年,一直明哲保身偏安一隅,以龟缩颓丧之势示外,如今之日,其族上下,必当宏图大展,斐儿,你莫教祖父失望。”
“斐必竭尽全力。”云长斐剑袖交叠,一脸严肃,朗朗而道。
云长拓眼阔深沉,偏带一笑,已是画满赞许,他又在云长斐的肩膀上轻拍两下,然后转身又拿起那把银剪,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一枝嫩绿的枝叶随声落地。云长拓如枯井一般深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云蔚城山境学府,白氏那名贵女历经全部两次事乱了吧。昨日是她的及笄之礼,你与她从小亲厚,这次因着皇族规矩没有过分的表示,倒也真是进益了,不错。”
“谢祖父赞许。”云长斐的脸上波澜不惊,听到白桑的名字也毫无波动,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如无其他事情吩咐,斐先下去了。”
“去吧。”云长拓背对着云长斐一挥手,云长斐便几步退出了云松苑。夏天已然来临,已经有些热度的阳光射入云长斐的宫制软甲上,却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卓青!”
“在!少主!”一道灰棕色的身影欺身上前,跪地一礼,声音洪亮。
“准备好马鞍,我要去集兴堂练兵,还有,着我的命令,裴将军府分配到禁卫宫军中的所有人马,悉数调转军营,派到镇侯府的骁骑营去。”
“属下领命!”浑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云长斐脚步不停的领着苍岳等人,齐齐出动,往城郭外的集兴堂教武场快步走去。
多年隐忍,厚积薄发的青年翘楚,终因家族使命,抱负展望,而即将睁开他训策良久的精锐双眼,发出第一声清啸!
璃卫大皇的鎏金文牒送到山境学府洛小王爷手中之时,已是当晚入夜时分,洛小王爷卫昶,二十皇子卫璴,平南世子,文昔公子,白桑以及各府下有官爵的武卫头领,齐聚在别院的院落中,听候文牒所示的旨意。
白桑自是夜与青摄天师打过照面之后,便一直心如止水,就如此刻,也觉得这文牒所书内容,只会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沾风带露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