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策马回头才往上行至半山腰,忽见山路转折处一道人影牵着一匹马驹狂奔而至。白桑凝眼,淡淡月辉下,那道小小的身影正是一身粉蝶佩罗裙的夕荷,而一旁的小白则是马首四挥,低嘶不已,十分焦躁不安。
山路两边的武卫结队来来往往,火光林立,上下其行,全部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以应对这突如而来的变乱,白桑与夕荷立在路中,虽华衣美服,气质出众,但也没有多人侧目。
“怎么了?”白桑疑惑的看着明显是匆匆而来的夕荷,又往小白身上来回巡视几眼。
夕荷还有些微喘吁吁,稍许平复了下便道:“方才在山后,小白便低嘶不已,好似极其不安,挣脱缰绳就跑了出来,夕荷来不及细想,便一起跑出来了。”
白桑眼波一转,心下大动,一个箭步上前,便翻身来到小白,从箭筒中摸索一番,便抽出一枚细小的纸条。
此刻白桑心底五味杂陈,心中存疑已是影影幢幢。思忖良久,她终将心神一定,然后把手中的纸笺一掷,投入一旁燃烧的火焰当中。
“驾!”的一声,白桑呼喝而起,便策马往山下如疾风般狂奔而去。
“小姐!”夕荷犹自叫了一声,便噤声不已,四处风声鹤唳,惶惶戚戚,夕荷有些心悸,正左右两难间,便听见前方一声呼喊传来,“夕荷,跟上!”
“是!”夕荷转而一笑,不作它想便骑上白桑留下来的那匹马,快跑跟上。
山境学府后山茂茂密林当中的一处山谷之下,月色朦胧笼罩,溪水潺淙悦耳,淡淡幽蓝的青缇兰遍布满地,花萼如凝翠,花苞如碧玉,远远看去,织锦一片,幽昧之态如泣如诉。幽幽密树之间,几道黑影顿地而飞,草木簌簌作响,一名黑色玄衣的暗卫身后如羽翼般跟随两拨人飞身而至,打头的男子来到一棵巍巍大树下,即刻便单膝跪地,向隐入树影之下的男子沉声回复:“禀殿下,夏冲和上师已传来消息,前方事态已明,所有事端都由八皇子挑起,目的是要将殿下的行迹暴露出来,以引起璃卫皇家武卫的注意,借刀杀人,削夺我方军力!”
黑沉的树影之后,走出一道颀长华丽的身影,眉目俊美,鼻翼如刻,嘴角嫣红扬起,邪魅之余,却让人升起深深的敬畏之心。一件暗金龙纹窄袖武服,袍袖缀绣深深,外披一件羽翎蓬银线大麾,衬托的他周身气质更是龙章凤姿,雍容尽显。迟宴立于大树之下,一张面容但笑不语,轻带从容,“八弟来了吗?”语调曼曼,如水掠平湖,似乎也是在问着什么不打紧的问题。那暗卫毫不迟疑的便沉声回到:“回殿下,八皇子上次生出撷花坊一事,申头领在月白关内伏击八皇子兵力,八皇子所带兵力大挫,之后便归国了。此次挑乱,是他身边的策师余颂集结了真正的乌疆余孤及巫蛊师所为。”
“嗯,”迟宴略一沉吟,便似自语笑道:“八弟倒实在是够‘苦心孤诣’了,怕挑起战端,他不能将我不在迟国的消息直接放出去,只好一次次挑起事端将我尚在璃卫国的消息透露出去,看今天的阵仗,竟似筹谋良久,想要放手一搏了。”
那暗卫继续说到:“幸而殿下早有预计,提前准备,现在洛王府及平南王府的军力三分之二被派到了晨曦崖,与乌疆余党正式对决。”那暗卫顿了顿,抬眼看了迟宴未变的神色,心一横继续说到:“殿下,此番形势对我方及其有利,不如就此趁势追击,取了洛王府,平南王府上那些氏族子弟的性命,如此一来,璃卫上层势力必将大挫,我方将士的士气也能大振!”
这一提议,的确很容易让已隐藏在璃卫国良久的迟宴暗卫血气翻涌,士气顿起。那名暗卫正要继续道来,便感觉到头顶上那股不明而来的冷意,吓得赶忙噤声不语。
头顶上有如天神般的男子忽然缓缓开口道:"你是申尔手下哪个营的?"
语句冰冷没有一丝温度,那暗卫不由的打了个寒蝉,六月初夏的夜里居然周身渗出了一身冷汗,但又不能不迅速回答迟宴的问话,只好强行定下心神,回到:“属下是申头领麾下第十七营护卫。”
“嗯,”迟宴好似细想一番,“十七营共四十八名武卫,均善骑射狙击,我倒不知道,营中还有像你这样喜好策论之人,方才所言,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最后一个字一点地,那暗卫便瞬间在额际凝满汗珠细细,强力稳住身形倒:“属下知错,殿下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为白姑娘庆祝及笄之乐,属下愚钝,所出之言将置所有兄弟于凶险之境,反而步入了八皇子。”“回营后自领杖责二十,充入兵器营述职,希望下一次有机会见到你,我会有兴趣知道你的名字。”“谢殿下!”淡银月光下,那名暗卫扬起一张白净肃然的容长脸,臣服悌然之色尽现。
迟宴仍旧是惯常之笑,毫不在意,悠长深邃的目光浸入远方,只启唇淡语道:“下去吧,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是!”暗影簌簌,好似鬼魅般斜飞而去。
“小姐。”夕荷一脸胆怯之色,策马稍稍靠近白桑几步,眼中已是不自觉的害怕。
由马首从上及下的一处空地上,放眼望去,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