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欢宴之下,白桑见众人酒醉迷离之间,便移步迈出大堂,山林之间夜风清凉,顿时让人神清气爽,道路蜿蜒,两边宫灯林立,随洛小王爷、平南世子等人一道同来的武卫十步一岗手执银枪戍守两旁。
白桑面色无异的穿过游水长廊,往自己的别院快步走去,谢礼之后,父亲便匆匆离席,虽无留下任何口信,但想必自是前往虚无垣,白桑有几句话想与父亲好好说说,此刻便心急着外出去找他了。
刚穿过水廊来到一处花林,白桑身后便脚步云叠而起,一道嘹亮的声音传来:“桑儿,你去哪儿?”却是文昔公子响亮的叫喊,白桑脚步一停,即刻转身。
身后的赤墨亭檐下,身着华服的平南世子,文昔公子正一把拉着洛小王爷向白桑快步走来。身未及近,便有一股醇香的酒气扑鼻而来。
白桑凝眼向面色微红的文昔公子看去,今日夜宴上他十分高兴,连连喝了好几杯酒。
面上挂着沉沉笑意,他高兴的向白桑靠近几步,笑嘻嘻道:“今日开始,桑儿便能真正与我们一块儿了,我真是开心!”这话在旁人听来好似酒醉的胡话,其中的深意却是在场的几人都知道的。
白桑心头骤然一暖,面上却流露出惯常的俏笑,开口道:“你平日最喜与我出言抬杠,接下来我与你算是‘平起平坐’,定要好好与你一争高下。”白桑抿下一个成足在胸的骄傲笑容,意气风发,巾帼姿态十足。
文昔公子闻言哈哈一笑,一把揽过平南世子的肩膀道:“你们瞧瞧,瞧瞧,虽说是及笄了,还如此牙尖嘴利,以后还是招惹不起。”
三人皆哈哈一笑,平南世子往文昔公子后背一拍,朗声道:“这两月在盛都,是谁天天说桑儿不在,没人与你斗嘴打诨,无聊之极的?如今见了,又生抱怨,怪不得谁。”
文昔公子哂然嘻嘻一笑,不作回答便一挠后脑勺,讷言不语了。
平南世子走向前几步来到白桑身边,流声道:“九殿下的东西收到了?放心,这几日殿下已在勤政殿上倾力周旋,再不过一月你便能回盛都了。”
白桑听到这里,倒是有些意外,脱口而出道:“九殿下的伤口都好了吗?”
“皮外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无需多加担心。”平南世子递给白桑一个放心的笑容,随即眉眼一压,故意压低嗓子,低笑着往身后的洛小王爷那边一扬眼道:“小王爷与你还有些话说。”
丢给白桑这一句话,平南世子便与文昔公子说笑着往一旁阔步走开了去。
远处丝竹箜篌的乐声细细传来,洛小王爷面色沉静的往白桑走近几步。白桑脱去方才脸上的笑意,回身与洛小王爷一道往密密花林中一道走去。
洛小王爷一身华贵精致的劲挺宫制银羽服,周身熏以苏合香,入鼻清冽好闻。两人并肩走着,因为离开盛都之前的种种,是以二人之间的氛围总有些暧昧尴尬。
良久,白桑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率先开口道:“小王爷有什么话要说吗?”
白桑撇过头,状似疑惑的看着洛小王爷,一脸的天真无意,洛小王爷本来于感情之事就是一根榆木头,此刻见白桑望着她,更是将满肚腹稿堵得严严实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白桑疑惑的看了洛小王爷一眼,然后一皱眉头便收回目光,往远处杳渺星空欣赏起来,意态闲散漫漫一如往初少女姿态。
洛小王爷心意迭起,望向白桑的面颊不禁心底柔软起来,他凝气一呼,然后默默道:“小白可好?”
被平南世子再次撺掇的独处机会,洛小王爷却仍旧是以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题开头,白桑在心底里哭笑不得,但也只能一脸严肃然后正色道:“很好。”撂下两个字,白桑便又不再说话,眼前这地位尊显的翘楚男子当然不会是真的关心那送出的一匹马,只不过是平时傲然讷言的男子能抓住的唯一一个话题罢了。
又堪堪走了几步,洛小王爷忽然驻足,白桑一个没留心独自往前走着,一会儿才回过神然后倏忽转身往洛小王爷看去,两人对视而立,相隔数步,皎洁的月光下,洛小王爷锐利的双眼此刻化作一汪碧潭视向白桑,眼神中蕴含千思万绪,好似不知如何说起。
白桑自小到大都没有从别人眼中看到过这样炙热的眼神,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讪笑着看了洛小王爷几眼,别开眼神往身上坠着的织锦绶带看去,然后佯装镇定的把玩起来。
身前黑影而至,苏合香侵入口鼻,一道沉重的叹息声便从头顶传来,白桑自知装傻充愣难以逃过一世,只得抬起头来,清曜的双眼直视头顶的那双蕴含郑重的黑色双眸,定定的与洛小王爷的眼神在空气中相交。
时光如横流,终究将这道沉钝的横木冲到两人面前,横亘而起。
“桑儿,”这是洛小王爷第一次这样唤白桑的名字,他面上情深缱绻,语态温柔而道:“等你一回到盛都,我想再一次向大皇求取婚约。”他的语气郑重之余,又带着十足的期待。
白桑心头一跳,不禁哑然失笑,短短几月而已,便有迟宴和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