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硕大的明月之下,迟宴烫印着淡金色蔷薇花纹的胄甲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光华,他的面容仍旧是先前那般俊美无匹,眉眼如刻,此刻又带着一丝别样的意气风发之态,雪白如女子的脖颈微扬,双眉入鬓,一双目光澄净幽深的犹如千年古潭,他就那样立在溪头之上,全身淡银好似从月中走来。
白桑仰起头,灼灼直视此时绝对不该出现在此处的迟宴,扬声道:“如果白桑没有记错的话,迟太子此时不是应该在雪华峰皇陵为母守丧吗?还是,迟太子有分身之术,能一人两处?这可真叫人稀奇!”
迟宴淡声一笑,毫不理会白桑语气中的讽刺,缓缓开口道:“宴同样没有想到,会在山境学府与白小姐不期而遇,宴以为在重重皇权羽翼保护之下,与你相见有如隔山越岭,不期然此刻即得相见。”
双眼微微眯起,白桑缓缓后退两步站定,巧言道:“迟太子何必巧言相令,太子势大,眼线探候已分布璃卫各地,难道会不知道盛都之中所发生的事。更加让我惊讶的是迟太子如今,连璃卫大皇亲下的圣旨也敢抗旨不遵了吗?”
狭长的眼睛眯起一道弧线,迟宴的脸色不变,目光中却带上一丝危险的气息,他唇角一抿,淡淡吐出两个字,“过来!”,这一声,却是十足的命令了。
白桑双眉一皱,心头生出几分警觉,正要开口,却听见身后树枝唰唰作响,几处微不可察的脚步声交叠着冲将上来,不需回头,白桑就能感受到身后磅礴的杀意,就在这同一瞬间,白桑脚步一提便往迟宴处飞奔而去。
一手覆上迟宴伸出来的一只手掌,两人便转身飞速往树林密处跑去,身后十数道黑色如鬼魅的背影随身而至,如芽糖般怎么样也甩不掉。来人杀气,锐不可挡,大有见神杀神遇鬼杀鬼的赴死之势。
白桑心底一沉,双目中空便运用起心中之术,所过之处,身后所有亭亭大树的枝桠全部如惊涛海浪般重重覆地,密不透风的拦住身后众人的脚步。
迟宴步履十分轻盈迅速,全身运力将白桑携至身侧,一同往密林深处快速跑去,所过之处,所有拦路的枝叶也都霎时势分两处,生生的为他们让出一条逃生的道来。
原本布阵在密林中的诸多武卫从黑暗中井然有序的齐齐出动,嗖嗖嗖像是出鞘的宝剑般往白桑和迟宴身后的黑衣人连连杀去,一时间,暗夜中厮杀声顿起,一抹淡淡的血腥气蜿蜒飘扬在密林上空,刀光剑影,手起刀落,织就一场黑夜中冰冷果断的杀伐。
“他们是谁?”白桑寻得间隙,便沉沉往迟宴看去,急急问到,“他们要杀你?!”
“哼,”迟宴冷哼一声,因为逆风奔跑一头墨发如丝绒般在夜色中盘扬,“凭他们,还杀不了我。”
避开荆棘丛生的小道,迟宴手执利剑砍断一路低矮的枝桠,几个起落便拉着白桑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山间小路,厮杀声已经远去,但危险却还没有远离,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迟宴和白桑四周隐蔽的丛林里,还有暗暗浮动的危机。
“走!”迟宴低呼一声,拉着白桑便往丛林更深处快速跑去,耳边只剩下风刮擦而过的声响,两侧窸窸窣窣交杂云动,一声声都是纳命的嚣响。
白桑敛下心神,一心只跟随着迟宴足下脚步拼命跑去,星月移动,两人的身影紧紧交织在一起。
“小心!”白桑忽然一声短喝,眉眼低沉的一把拉住迟宴身上的胄甲,身侧颀长的身子闻声而动,随着白桑喊的最后一个字立时停下,一瞬间,山林之间又恢复成死水一般的静谧,只剩下远处的布谷鸟一声声凄厉叫着。
就在这瞬息之间,密林处一丝银光破势而出,纤细笔直地画出一根长线,直直往迟宴刺去,迟宴身体灵转,抱住白桑便腾空而起,转向一侧稳稳落地,“叮”的一声锐响,那银丝便刺入粗大的树干之中。
下一秒,数十根银线齐齐发动,如密雨般根根射向迟宴,迟宴一手握住披风一挥,腰力一顿,数十根**针便被卷入披风之中,白桑被护住在迟宴怀中,只见他一个回转,披风中的所有**针一瞬间全部原路返回,以来时更加迅猛的势力刺入密林的幽深之中,只听几声惨叫响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不作停留,迟宴又拉着白桑往一旁跑去。
这树林极其茂密,奔跑起来竟似无穷无尽,白桑在这黢黑的丛林中,居然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甚至可以说,还带着一丝熟悉和恣意。
“停一下。”白桑双眸一敛,低沉说到。
虽然没有听到一声回应,但身边高大的身影还是停了下来,经过刚才那番厮杀追逃,迟宴却显然半分都没有受到影响,他的嘴角仍旧是噙着笑意,额间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番索命的追杀不过是一场追逃的游戏。
“怎么?”迟宴挑起眼角,不解的向白桑看去,月光下细滑的脸角在软胄甲的折射下有一丝温柔的弧度。
“这一拨人,是大皇派来的?你没有遵从圣旨归国,是因为这一路上埋伏的都是暗杀你的皇室死士?”
“聪明!”迟宴的眼角一闪而过一丝赞色,但很快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