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桑看向卫轩锋利毕现的双眼,知道他已经起了杀心。
“裴姐姐是自己得知,九殿下可记得去年元宵节,皇后举办的上元灯会,她也是受邀参加的。”白桑继续一语道破,语气中已是知悉一切的笃定。
是了,每年的元宵节是卫全的诞辰日,十七皇子卫全的母妃渝贵妃虽恩宠也极盛,但皇族众人当然还是将更多注意力放在元宵节上,因此每年卫全的生日宴都只不过是走个过场,或者干脆就不办了只赐以厚赏。而每年上元灯会结束之后,卫轩都会偷偷的为卫全举办一个小的诞辰宴会,亲自为他庆祝生日。
卫轩暗道自己聪明一世,居然在不知觉间埋下如此隐患,心头大为焦躁,血气一涌,伤口处疼痛难忍,头脑立时昏眩,只得强行按捺下去,十七皇子担忧的看了卫轩一眼,毫不避忌地扶住卫凌,然后为他抚背顺气。
白桑目中无异的看着他们,继续道来:“殿下无需担心裴嬿,她与殿下有婚约,现在却与六殿下有私情,殿下何不以此为掣肘,先以威逼,再以主动退婚利诱,如此一来,此事裴嬿必将三缄其口,而裴将军府这一大助力,也不会平白失去,裴姐姐虽然倨傲,有一点却是很好的,那便是与桑儿一样,有出于军人世家言出必行的傲骨。”
卫轩一边惊讶的感叹白桑将此事分析的如此鞭辟入里,一面想着又讥笑一声摇头道:“哼,如老六那般怯懦胆小的性子,怕是还未等到本皇子提出退婚,便吓得龟缩于六皇子府,不敢再与裴嬿私相授受了。”
白桑与十七皇子卫全一听,都嗤笑一声,白桑眼珠子一转,便微笑道:“此事殿下不需要担心,裴姐姐如此急着找殿下提及退婚,是有原因的。”
“哦?”卫轩的兴趣被点起,“什么原因?”
白桑嘻嘻一笑,宛转而道:“裴姐姐的肚子里,有了小宝宝。”
话音一落,卫全便倒抽一口气,卫轩显然也很意外,实在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一出,六皇子生性怯懦,无大才,一心只求能在皇家皇子的名号下保得一生尊贵无忧即可,没想到一夜之间居然暗地里抱得大将军裴远最为宠爱的孙女而归,私定终身,实在是不得不让他们感到讶异。
“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裴嬿私怀老六的子嗣,此刻必然如热锅上的蚂蚁。”九皇子心里几个打转,就已经有了计算,他看向白桑,默默赞许道:“桑儿洞察力十足,此次回盛都,先委屈你一段时间,等到风头一过,本皇子必将好好赏赐。”
白桑这才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她长吁一口气,身体好似大敌撤退般放松下来,但是她的双眼仍然带一丝忐忑道:“殿下不责罚桑儿府上出现刺客,桑儿已经很开心了,实在不敢领赏,桑儿只求殿下能早日康复。”
九皇子忍受着右肩膀传来的锥心之痛,强忍着叹口气道:“此事说到底与你无关,你不必再自责,对方明枪暗箭,实在难防,等回盛都之后,本皇子再与他一一清算!”卫轩秃鹰般的双眼锋芒立现,他面上怨愤大显,直有将人粉身碎骨挫骨扬灰的愤恨。
白桑知道卫轩口中的他指的正是迟宴,不由心头一跳,急忙敛下神色,轻声道:“如此桑儿便先退下了,殿下好好休息。”
如此一番谈话,卫轩好似已经被抽走大半力气,他勉力举起左手挥了挥,算是同意。
白桑向卫轩和卫全一通行礼,便转身出了营帐。
来时的那轮落日此刻已经完全落入地平线之下,草原与天际接壤处,一片淡樱绯色的光华,星垂如珠,颗颗闪烁,刚入夜的风竟是那样的透彻清爽,将白桑被冷汗湿濡的后背吹干。
白桑眸光一闪,细细回想起自己方才与九皇子的那番谈话,刚才的内容中已经涉及到权谋论术,白桑虽与九皇子等人经常混在一处,但每每都是喝酒寻欢的乐宴,并不讨论朝纲权政之事。
白桑今日有意无意的将白氏天师嫡传的测术显露一二,便是要引起九皇子的注意,在此之前,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天师嫡女的身份,自己在九皇子的圈子中不过是个可以安排利用的人物,他们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将自己在及笄之后与他们任意一个要拉拢的力量合婚,以达到互相助长的目的。
但今日,白桑的一番言论不仅使自己完全脱险,而且同时也告诉九皇子卫轩,自己作为一个个体便是有才华的,可以将独立运用测术及学习的策术为他出谋尽忠,令他对本来就只是一枚棋子的白桑另眼相看,或许还能另作打算。
这并不是说长久以来,九皇子都是虚情假意,他对白桑的宠爱并无半点虚假,但身为上位皇者,筹谋利用以为天性,谁又敢忤逆一二,但不知为何,尽管在很小很小的时候白桑就知道这一真相,但心底,终究还是忍不住淌过一丝失望的凉意。
如此在千重草原休整了两日,冯太医才谨慎的金口一开,声称九皇子伤口恢复良好,可以回盛都之后再作疗养。
各帐之内迅速地开始整理车队人马,不出半个时辰便完毕待命,足见众人归心似箭,裴嬿手腕骨折,这几日也一直呆在帐中大门不出,只有六皇子殿下倒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