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赏她。按许桂英的说法,小把戏越是金贵就越容易早夭,越是不当回事儿就越容易养大;小把戏的毛病都是大人惯出来的,想要让自家的小把戏将来成器成材,必须从小给他们立规矩。
于是,文婧在外婆的眼皮底下要遵守的规矩越来越多。例如:吃饭不准咂吧嘴发出声音,饭前不准吃零食,碗里要粒米不剩,嘴里有饭不准说话,筷子不能竖着插进米饭里,给人递饭时要双手捧碗,给人递剪子时不能把剪子头朝人家,过大年时不能高声哇啦……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所以,文婧打小最惮怕的人就是外婆,因为自己隔三差五的淘气闯祸,真没少挨外婆那粗糙肥厚的巴掌……但同时,外婆也是文婧一生中最佩服的人之一。
在文婧的心目中,外婆是一位善于把一副烂牌打赢的高手。
文婧开始记事时,外婆家已从孝义庄汽车站售票室隔壁的平房,搬到了汽车站所在村落八大队的一座又大又漂亮的房子里。这座房子像从魔术师手里变出来一样,某一天文婧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睡在了里面。从此,文婧关于孝义庄的具体记忆似乎都与这座房子有关。
外婆家的新房子离汽车站约有一里路远。每天早上,诸兴华拎着一只铁壳开水瓶,哼着样板戏里的唱词去汽车站上班;中午拎着开水瓶回家吃饭,下午又拎着开水瓶去上班……文婧在外婆家的日子开始变得漫长而无聊。
那时,外公一年到头要上班,从来没有休息日。外婆要一边照看文婧,一边干很多活儿,诸如烧饭、饲猪打狗、忙自留地,闲下来时还要纳一大堆鞋底,补一大堆衣服,所以根本没空搭理寂寞如烟的文婧。农忙时节,外婆必须去生产队参加集体劳动,此时就把文婧往外公的汽车站里一扔。
那时,大舅诸志礼已去句容县城做学徒工了,二姨诸玉善、小姨诸玉贞、二舅诸志慧、小舅诸志诚分别在东昌镇上高中、初中和小学……白天陪伴文婧的只有温和忠实的巴力和她产下的狗仔们,当然还有屋顶上咕咕叫唤的成群鸽子以及屋前屋后的树林、昆虫和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那时,盼望成了文婧的生活主题。她盼望着舅舅姨娘们早点休假放假,盼望着桃树上的毛桃快快长大,盼望着早点过年见到日思夜想的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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