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找关系,若是真认识有背景的朋友,甄本的牢狱之灾可免,说不定,这笔罚款也能免去一部分。
明哥儿目光闪烁,看了一眼母亲。
卢氏急的没了主意,脑中一片空白,傻愣愣的跪坐在地上。
那位年长的官差叹了口气,看这户人家的房屋院落,顶多也就是个小商贩,能有多少门路呢。
卢氏目光迷茫地痴望着这些官差,押着丈夫远去,忽然还了魂似的,大叫起来:“我们家有人!唐家!唐家是我们亲家!”
官差们停下脚步,其中一个皱眉:“唐家?京都里姓唐的多了去,你说的哪一个唐家?”不免揶揄一笑,这个一脸疤的秃丑妇人还能认识哪个唐家,大概除了卖豆腐的,就是剃头拔牙的,这些人能有什么门路。也是活该这一家子倒霉,误打误撞买了个秦家的官眷,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被人给捅出来了。
卢氏看到希望,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大声回答:“是黄金唐家!我们家姑奶奶,是唐家的儿媳妇!那是我们的正经亲家!”
几个官差不约而同地狂笑起来,仿佛这一辈子都没有听过如此可笑的笑话:“唐家和你是亲家?你这妇人怕是魔障了吧!唐家是什么样的身份门第,怎么会和你们这样的破落户做亲家,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卢氏从未受过此等奚落,活了三十几年,仿佛第一次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和“亲家”和平相处的那几年,原来是个在天宫摘蟠桃的美梦,自己作的太狠了,是会被人从天上一脚给踹落凡间的。
甄家,就是个卖丰糕的,现在连丰糕也没得可卖了。
官差押着甄本离开了,那位岁数大的官差于心不忍,停下脚步提点了一句:“若是家里有妹子在大户人家做通房,就别到处嚷嚷了,亲家也不是乱认的,让唐家拿住了,说不定会比现在还惨,那样的大商贾,做的都是通天的大买卖,伸出一个指头,就能摁蚂蚁似的把你们全家摁成土渣子。”
卢氏的脸上, 是深深浅浅的血痕, 虽然涂了药膏, 但仍自火辣辣的疼着。
摸了摸刺痛的头皮, 左鬓险些被甄翠仙那个疯婆娘薅秃了。一想起方才的惊魂一幕, 卢氏就又恨又怕。
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儿子, 一条腿涂满了药,伤口惊心动魄地狰狞着, 明哥儿本就生的细瘦, 那母狗一嘴下去, 险些伤了骨头。卢氏本想狠骂两句, 但此刻浑身都疼, 一张嘴就疼得直哼哼, 甄翠仙差点儿把自己的嘴给撕下来,右嘴角撕裂了一个口子, 说不准要破了相——疯妇!简直比那母狗还狠!又抓又咬, 还捡起石块砸人!砸自己的亲哥哥!
“甄家养不熟的白眼儿狼!当初若不是我豁出脸去求唐家,人家恨不得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想当年甄家败落成那个样子,顿顿糙米饭硌得人牙疼!你们甄家的爷们儿一个两个的提不起来,倒是我这个年轻媳妇拿着订亲文书去的唐家, 人家这才勉强答应见见她。”卢氏捂着半边腮帮子,撕裂的嘴角一抻一抻的疼, 一只眼睛疼的直流眼泪,但有些话咽不下去,必须全倒出来方能解恨。
明哥儿呆呆的躺着, 望着母亲狰狞的脸,感觉有些陌生。明明今日该是欢天喜地的一天,父亲的四十寿辰,来了很多的宾客贺寿,家里的厨子忙不过来,还专门从酒楼请来厨子帮忙,整了几桌丰盛的好酒好菜,父亲领着自己向那些宾客还礼,多少叔伯称赞自己一表人才,后生可畏。
姑姑派人送来的一杆金秤,将寿宴的浪潮推向最高点——赤金的秤!甄本的亲妹妹送来的贺礼!这位姑奶奶是黄金唐家的五太太,送过来的金秤自然是纯到不能再纯!
明哥儿以前只知道家里的生活越来越殷实,却在今日才体会到,什么是鲜花着锦,火上烹油。
可这美好的憧憬,仅仅一天就全都破灭了。
一切都从母亲让自己娶莞尔开始——“你娶了她,不要说一杆金秤,就是百杆千杆,也都是你的!他们家没有儿子,你娶了莞尔,你姑姑定然最疼你,既是侄儿又是女婿,唐家的东西还不全都是你的?!”
自己的确被说动了,而且母亲还承诺,把可掬给自己做小妾,想想就觉得高兴——“只是,莞尔愿不愿意嫁我还两说呢。”
在这个家里,母亲总是最有办法的一个——“生米做成熟饭,她不嫁也得嫁!到时候她得求着嫁进咱家!”
母亲的办法,明哥儿也不是很懂,但又隐隐约约的有些懂——骗着莞尔进山洞子里看小狗,逗留的时间久一点,等出了洞,再由母亲安排的人撞见这一幕……表哥表妹从山洞出来,很多事情就说不清了。
父亲本来还拦着,但母亲说:“翠仙也是愿意的,只是不敢忤逆她婆婆,如今有了这一出儿,他们唐家不认也得认!”
自己便懵懵懂懂地按照母亲教的去做,哪知道一走进洞口就被母狗追了出来——那母狗的小崽子被挪了地方,自然是不干的,畜生护起犊子来,那是不要命的。——就仿佛今日的姑姑,平日里总是雍容矜持的样子,今日简直疯了,正如母亲所说,就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