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神情,还有那冰冷的眼神,传递给它的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于是它非但没觉得庄溯尘口出狂言可笑,反倒是联想到此前的挑衅举动,开始疑神疑鬼起来:难道……这小子因为身份“珍贵难得”,不容有损,手里真的握着什么特别的底牌?
通道内安静了片刻,出现了一幕奇异的对峙景象:修为弱者气定神闲,修为高者犹疑不决。好一会过后,血藤才用一种格外喑哑、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随意妄为……就算你真的有把握杀了我,难道你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么?在我死之前,我会放开对那些根须的压制,它们发起狂来,顷刻间便能把底下那个村子里的人杀得干干净净……”
它用凡人性命威胁,是按照以往了解的小玄山修士的性格,试图让庄溯尘束手束脚。然而,庄溯尘的反应却再度出乎了它的预料。
“如果我说……我并不在意那些凡人的性命呢?”庄溯尘面带微笑,语气平静,正因态度满不在乎,更透出了一种森然的寒意,“此地除了你我,便没有第三个人醒着。只要说是你突然狂性大发,大开杀戒,我虽然将你击杀,却已阻止不及……难道还有谁能怪罪于我?”
那个被他推出通道的女孩,在血藤之前耍威风的时候就吓晕过去了,至今昏迷不醒,倒是少受了不少惊吓。此刻庄溯尘的表情和语气,实打实地演绎了什么叫做罔顾人命、冷血无情,他神情中甚至显出了一丝嗜血的期待,仿佛不仅不在乎、甚至真心盼望着那种情形的发生。
即使是看了一整本书,还和庄溯尘真实相处了几个月的云应舟,看到他此刻的表现,都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怀疑:他不会是……说真的吧?说起来,庄溯尘确实是那种不吃威胁,比起对情势低头、更情愿鱼死网破的难搞的家伙……
血藤在得到这样的回应后又沉默了半天,这个怪物的神情变化,仿佛站在他面前、外表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庄溯尘才是个更加货真价实的怪物。它猩红的瞳孔缩了又缩,慢慢地道:“如果我说……你那些被困的同伴,只是身体不能动不能睁眼,其实意识是清醒的,对我们刚才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呢?”
“这样吗?”庄溯尘看了它一会,突然弯唇一笑,“看来你之前那些表明不想冲突和会遁入北岭的话,也是说给他们听的啊……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办法了。”他若无其事地放开握刀的手,说道:“我会把他们带出去的。”
血藤提着一口气,直到听到庄溯尘最后那句话,才终于放了下来。它刚才不知为何有种错觉,感觉眼前这小子说完“没办法”后就会抽出刀来,接上一句“只好把你们一起杀了”……
对它这种受过鬼气侵蚀的怪物来说,这小子身上独属于异类的气息虽然微弱,但一旦注意到,就像黑夜里的萤火一样显眼。它是在青笼树林里那个怪人被杀、身上根须被发现时察觉到这小子的身份的,但同为异类,只会让它既叹又嘲,刚才那片刻的对峙和对话,却令它都有种身上发寒的感觉。
“……那你就动作快点。”血藤说道,它突然想要尽快结束这场交谈了,“把缠在他们身上的树藤割断,人拖出去就行。四个都在这儿,别漏了。”一直照亮洞壁的那些“血管”所发出的红光逐渐黯淡了下去,仿佛烧红的炭火缓缓失去温度,它的身影随之隐没入了黑暗,“快点滚吧,小子。”
周围重新陷入了黑暗。庄溯尘缓慢而谨慎地往前走了几步,又站住了。“能麻烦前辈用亮光指示一下位置吗?”他对着黑暗深处问,制造出细微重叠的回声,“这里太暗了,我看不太清。”
“你觉得我会记得?自己在地上摸去吧!”血藤嘶哑的声音喝道,俨然是被气到了。此后无论庄溯尘再问什么,它都不再回应了。
有通道口照进来的细微光芒,云应舟已能在昏暗中视物了。他刚才躲藏时,将那些“血管”的位置都记了下来,此刻虽然它们不再发光,他也能准确地避开——虽然他觉得可能踩到了也没事。血藤在山下接受献祭时能察觉到林子外面的他,刚才却连庄溯尘就在树洞口没走都没察觉到,显然它此刻的状态不仅行动受限、实力降低,连感知能力也衰退得厉害,恐怕也就剩下妖气能唬唬人了。
庄溯尘也没真的装模作样地一路摸过来,他摸黑走到郭喻躺着的位置,蹲下身用手摸索着确认他身上树根的走势,小心地用刀割开。云应舟看到他故意在不必割开的地方反复切磨,又用火符去烧,估计是在试探血藤的反应……结果是没什么反应。于是庄溯尘将树根茧四周与地面相连处割断,直接整个往外拖去,准备出去后再把人从茧里解救出来。
确认血藤暂时不会与他们为敌后,云应舟本想就现身帮忙的,但他凑近时却被庄溯尘阻止了,示意他继续保持隐蔽。云应舟还以为庄溯尘又在动什么歪脑筋,要他留在这里再做什么呢,庄溯尘却又在拖着郭喻往外走的时候让他跟上,就这样和他一起出去了。
出了树洞,云应舟莫名其妙地蹲在郭喻旁边,看庄溯尘再下去把那个昏迷的姑娘背上来,感觉自己这趟除了验证了一下隐匿符的效果,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