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秒兆亿亿次的运算都不知持续了多久,盖亚全心沉浸在星图的对比中。范舰长也从未离开舰桥,指挥台上堆了不少的烟灰,换做之前肯定是少不了盖亚的一顿说教。如今的他一动不动的像是块雕塑,若不是指间的香烟不时闪烁着红芒,便再无一点活着的征兆。范泛并没有刻意隐瞒时空穿梭失败的消息,得知真相的船员情绪日益焦躁,他却无心去管这些,只是把自己关在舰桥等着盖亚的消息。
“找到了,指挥官!我找到了”这还是三个月里盖亚头一次这么兴奋,沉静如她也不能压抑这种激动,表现出不似一台智脑的喜悦。在被无数次的失败消磨后,本便很难保持平静。这一次,盖亚成功完成了一次不可能,她成功找到了目标,回应了舰长的期待,这教她怎能不激动。
“找到了?”怔怔地听着盖亚的汇报的范泛,他眼神中尽是不敢相信,以至于没注意烟已燃至手指。这本就是他最后的一次挣扎,并未抱太大期待。“不错,舰长”盖亚掩饰不住自己的欣喜“而且你不会相信我找到的是哪颗星哦”,“是太阳呢,母星地球的那颗恒星”,不等舰长稍作猜测,心急的盖亚便揭露了谜底。
“是太阳?!”,我们的范泛舰长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在星空中找到一颗已知的恒星便已近乎不可能,而这颗恒星居然恰恰是太阳,星火计划的目的地,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头一次放下了他的无神论信仰,感慨道这或许是神对世人的怜悯。“快说说具体的情况吧,盖亚。”说完这句话,范泛才察觉到手指传来的灼烧感,忙掐灭了烟头。
“是,舰长”,稍稍平复了心情的盖亚便开始介绍这颗未来的太阳。严格来说,这并不是人类认知中的太阳,而是太阳在宇宙湮灭后,集聚原先太阳系的一切,全从新的氢分子云诞生的新太阳。盖亚能寻到它,还要归功于帝国的前代皇帝齐萨大帝。说到齐萨大帝,不得不提到他的一项癖好。
齐萨大帝作为帝国皇帝,却不喜政治酷爱化学,还小有成就,就因此还被历代政客们嘲弄为“试管里的皇帝”。齐萨大帝曾合成了一种新元素,并大规模制造,但最后这种新元素被认定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大帝便下令将这种新元素都弃置于地球上的仓库。盖亚从这颗新太阳所在的星系探测出这种元素,而这种“无用”元素却在自然界并非天然存在,因此盖亚才说这里是新太阳。
“新的太阳么,想不到齐萨大帝当年的无心之举居然今天能派上用场。”范泛感到十分的好笑,当年被政客们嘲讽不务正业的皇帝,所做的一切都被笑做丑剧。而今天人类文明最后的希望,却离不开这位皇帝陛下的无用发明呢。
指挥台上,盖亚将这颗新生太阳进行了全息投影,可以清楚的看到这颗恒星与太阳一般大小,却比太阳活跃的多。听盖亚讲,这颗恒星的年龄并不大,就在数亿年前,这颗太阳表面还处在激烈的活动中。如今,这颗太阳已经很稳定了,前往那里也不存在危险。盖亚说了这么多,却是暴露了她的想法,她很想去太阳系去看看。这与飞船内的混乱有些关联,自打穿梭失败后,飞船内争议不断,高层的安抚眼看快坚持不下去了,急需新的决定。
范泛何尝不清楚飞船内的情况,作为“星火”计划的总指挥,计划的流产对他的打击是最大的。但他同时也是这艘方舟的船长,不能一直颓废下去,方舟的去留还等着他的最终决策。“盖亚,把情况播报进行全舰播报”沉思良久,他还是觉得这个决定应该让全船人去做,他虽是舰长,也不会拿全船人的命去做赌注。
收到盖亚发现太阳的播报,全舰瞬间炸开了锅。三个月前在得知穿梭到过去的原定计划失败后,飞船内分歧便日渐扩大,船员大概分成了三个派系。第一类是穿梭派,以年轻作战人员为主力,主张重新拟定计划,再执行一次穿梭到过去的行动。占这一派的是多数,尽管他们在宇宙中漂泊了多年,但对一直沉眠的他们来说逃离地球却仿佛还在昨天,年轻的他们誓要维护帝国的荣耀,将使命进行到底。
第二类人是定居派,以技术人员和医护人员为主,认为应放弃原计划择地定居。他们有正当的考量,穿梭过去本就困难危险,而在宇宙大湮灭后能否回到湮灭前的宇宙都还是未知,船员身体状况也不适合继续休眠远航,他们并不愿再冒险。并且在新生宇宙中重建文明与回到过去的结果也无异,又何必大费周章,建立全新的文明岂不更好。
第三类人态度暧昧了许多,他们多是高层的指挥人员,他们对继续穿梭还是定居没有发表意见,却希望先到新生太阳系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再由船长做定夺。
方舟内三派的讨论愈演愈烈,最终还是范泛下令方舟先前往太阳系,再做去留的定夺。范舰长也是心向第三派的,毕竟即使这个太阳系与从前的太阳系并无多少关联,但从情感来讲,太阳作为孕育母星地球的奇迹之星,与地球文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新的太阳也让人按捺不住想去看看。第三派的意见本就与其他两派冲突不大,再加上这是船长的命令,其他两派也就暂时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