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已经有电光在拉扯着。
张三躺在打杂房山脚大口的喘着粗气,苦笑着注视天空汇聚如墨的黑云。
“真不应该装逼啊,人家送你,一眨眼的事,非要自己跑回来,面子重要还是小命重要啊!”张三早已经结痂的手,轻轻抚摸胸膛,那里一株药草安静的躺在怀中,正是东婉儿离别前交给他的,并叮嘱他尽快服用,可是张三没舍得吃,他自信神奇的自愈能力,能够解决这算不上重的伤势。
“回去看看能不能种起来。”
张三一边说着,想起东婉儿握住自己手时那冰凉且柔如无骨的触感,丝毫没有当时的镇定,抬起手狠命的亲了一口,然后就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掌一个劲儿的咧嘴傻乐。
“傻逼。傻逼。傻逼。”一只正在寻找栖息之处躲避风雨的多嘴鸭,从低空飞过正巧看到这副情景。
“你他妈才傻逼!”张三在身旁摸了一块石头,冲着多嘴鸭无力的扔了过去。
“傻逼,傻逼。。。。”石头从距离多嘴鸭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跌落,多嘴鸭飞远了。
“咔嚓。。”一道电光闪过天际。
憋了许久的天空,终于喷洒出雨滴。
张三赶忙站起,向着打杂房摇摇晃晃的行去。
……
打杂房房门歪斜着,风雨从门外冲进来,歪斜的房门在仅剩的生锈门页上悬挂着,被风一吹,发出让人牙酸的声响。
屋子里一片狼藉,虽然老旧的几样家具,此时已经支离破碎,如同寻常木材散落在打杂房的各处,雨借着风的威势从墙上的窟窿里闯进来,打在张三的身上,脸上。那里,本来是个窗子。
张三跪在打杂房的地面,任由雨水拍打,不为所动,只是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地面。
地面上,白色瓷瓶的碎瓷片散落着,那几株本该欣欣向荣看到自己回来便左摇右摆欢迎张三的红色小花,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红色的汁液从一滩红泥中流淌出来,同生共死的枝叶也已面目全非。
张三满脸不知所措的惶恐,连泥带土的捧起它们,痴心妄想的想要将它们复原,然而一切都是那么无力,瓷片扎伤双手,张三不管不顾,只是重复着徒劳的动作。
瓷片再次分离,面目全非的小花也彻底与泥土混成一团。
……
张三从打杂房中狂奔而出,狂风暴雨毫不怜悯的打在他的衣袍上,空中拉扯的电光照亮一张狰狞的俊秀脸庞。
双脚在山路上飞驰,溅起的泥花沾染了双腿,张三浑然不觉,只是如同疯魔一般奋力向着第三道场狂奔,泥泞的山路湿滑无比,张三已经跌到了数次,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在一次次跌到之后,鲜血从衣袍中流淌出来。
一道血线,在张三跑过的山路蜿蜒着。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张三再没有力气了,跪倒在泥地里,任由暴雨拍打在颤抖的身躯上,这位在地球上不好不坏的年轻男人仰着头痛哭流涕。
“为什么?贼老天为什么?莫名其妙把我带到这里,却不能修炼,就是为了折磨我吗?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活着,只是想回家再看看爸妈,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狂风暴雨中的消瘦身影是那么狼狈,微弱的声音如同哀求。
额头在满是泥泞的地面上蹭着,鲜红衣袍里,身躯不停的颤抖。
“贼老天,你有种杀了我!”张三猛然抬起头,指着暴雨中的黑暗天空肆无忌惮的咆哮。
天空似乎察觉到一个凡人在挑衅至高无上的权威,似乎怒了,真的怒了。
空中拉扯的电光剧烈翻滚,刹那间雷声大作,狂风加剧,一道电光猛然劈下,打在张三身侧的翎羽树上,焦黑的树干上下一刻便燃起火光。
张三看在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赤红的双眼只有凶狠到疯魔的癫狂。
指着自己粘满泥泞的头颅,大声叫嚣:“来啊!照这里劈,你他妈的来啊!”
张三身后不远处,一个红色身影在风雨中悄然而立,看着前方状若疯魔的男人,鼻子微酸。
电光再闪,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的击打在张三颤抖不止的身躯上。
张三啪叽一声,重重的跌倒在泥地里,泥水四散溅开。
狂风暴雨下一刻便退去了,如墨的黑云也如同无根浮萍一般散开,一轮圆月漏出身形。
孤星冷月照亮张三焦黑的脸庞,他带着笑,发自内心的笑,期盼已久的笑。
“爸妈,儿子回来看你们了!”
微弱的声音,带着不曾有过的轻松从那具倒在泥潭里一动不动的焦黑身体上传出。
越发模糊的视线,一个火红的身影来到身前,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焦急,薄薄的双唇不停的开合,像是说着什么,可惜张三已经听不到了,只是那手足无措的样子让张三心慌,裂开嘴,漏出一口“老家”才有的洁白牙齿,似乎在说“放心”,意识中断。
……
“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