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
“让我们说几句话?”他请求道。
马库斯看了爱德华一眼,仅仅是礼节性地从我身后退开两步——不过考虑到他是吸血鬼,假如他想偷听我们的谈话,那么就算退开半个广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得跟马库斯先生走。”爱德华说,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我的头发。
“可是——”去意大利都是一架飞机,难道大家就不能同路?
“没关系的,贝蒂,他会带你去意大利。”他移开手,安抚地朝我微笑,“稍后在意大利会合,我们得去拜访一个老朋友,这用不了多久,我们会把这件事解决的。”
所以确实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我偷偷瞥了马库斯一眼,发现后者还是那副看不出表情的棺材脸,一时有些泄气。
我不害怕马库斯,也不算特别害怕吸血鬼,但沃尔图里,那个词语听起来像伫立在广场上、千百年来日晒雨淋的绞刑架。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当我抬头与爱德华对视的时候,又可以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了。
“给我一个吻吧。”我向爱德华要求。
“贝蒂?”
“我们不是正要告别吗?”我耸耸肩,虽然马库斯对我还算客气,但沃尔图里的其他人就说不定了,“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例如说抢劫、车祸、坠机……”
或者沃尔图里在他们到来前就决定处死我。
“伊丽莎白!”爱德华大声喝止我,“别说这种话!”
“好吧好吧,”我乖乖结束这个话题,昂起头把手臂背到身后,“那么我的告别吻呢?”
爱德华带着“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答应了我的要求,但他低下头来亲吻我时,拥抱我的力度让我的肋骨隐隐作痛。
这绝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一个吻,不过当我们分开的时候,心脏里充满了令人熨帖的满足。
“就是这个啦,爱德华·卡伦先生。”我眨眨眼,用力回抱了他一下,“我可真喜欢你。”
然后我追上马库斯的步子,像每次在查理家门前分别时一样转身朝爱德华挥手。
“沃尔图里见。”
我跟在马库斯身后,穿过贵宾候机室的专用走廊。
现在我又回到了鲁瓦西机场,从今天一大早走下飞机开始,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简直像做梦一样。
好吧,至少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卡伦家的成员们同路。
因为马库斯有私人飞机。
我两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有机会搭乘私人飞机。
当我住在卡伦家时,我觉得那些吸血鬼已经是难以想象的有钱人了,但现在看来,“有钱”这种事确实是没有上限的。
马库斯大概是太放心我不会逃跑,又或许是认为我不可能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仅仅把我随便扔在空座位上,自己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考虑到我们现在正处于海平面上方数千米,我确实跑不掉。
我趴在舷窗上,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雪白云海出神。
爱德华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才断定我留在马库斯身边是安全的;而唯独在这件事上,我可以完全相信爱德华的判断。
所以和一小时前相比,现在唯一的差别只是我身旁的人从一个不苟言笑的、阴沉的、中年丧偶的男人,变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阴沉的、终年丧偶的老吸血鬼而已。
马库斯还是那个对亡妻念念不忘的手杖先生,就算是决定要亲自把我押送回沃尔图里之后,他也先抽时间去圣母院的一堵墙下枯站了十分钟来缅怀故人。
期间我还尝试着溜走了一次,但十分钟后,这个吸血鬼凭空出现在我面前的长廊上,用那种死气沉沉的口吻吩咐了一句“走吧”。
然后我就完全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我也想过恳求他放我离开,因为马库斯看起来……像个好人。
既然我的存在目前仅被这个吸血鬼所知,只要他愿意高抬贵手,我就会立刻和爱德华他们回到美国去,这辈子再也不踏入欧洲的土地。
唯一阻止我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我亲眼瞧见了马库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古板、克制、循规蹈矩……比真小人和伪君子都难以动摇。
不过当他帮我在机场里挡开一个冒失的年轻人,以防对方的行李砸在我脚上时,这种冲动就很难忍耐了。
“您难道不能当作没见过我吗?我对吸血鬼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就只是喜欢爱德华。”我瞪着玻璃墙上张贴的旅游广告(“罗马斗兽场,5欧/人!”“12欧环游古罗马”),神经质地绞着衣角,“您知道失去爱人的痛苦,为什么要对其他人做同样的事?”
我没预计这位身份高贵的吸血鬼会屈尊来理会我的抱怨,但他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你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
“被转变,或者被处死。”无非就是这样了,“因为人类不该知道吸血鬼的存在——可我能守住秘密,而且也不是无关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