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些年间,漕运还很兴旺,应运而生的纤夫这个行当一时间也十分兴盛。
尤其是在长江上游,从内陆到重庆这段水路,全凭纤夫在岸边拉绳,才能驶过巴峡巫峡那些奇险的水域。
我们敬家在清朝的时候便从事漕运,主要负责从洪州到重庆这段的盐运生意,鼎盛时期家里有两条大船。直到后来新中国建立后,船被充公,家道才中落。
老爷子年幼时还跟着祖爷爷学过跑船的学问,以及那些关于水上的民间鬼术。
故事发生在2000年,我放暑假回到老家,还是在炎炎夏日。
我趴在船舷上,翻着老爷子的笔记,上面用繁体字记录着一些趣闻趣事,老爷子去世后我有一半的本事都是从笔记上学到。
一根钢缆牵在两岸,渡船一边的凹槽里卡这钢缆,通过一根特殊的木棒拉动钢缆,带动滑轮让渡船移动。这种渡船到现在很少见了,那时候却是村子里的人主要交通手段之一。
“凌哥,听说县城里来了个马戏团。”田生还是一如既往的跟在我屁股后面
我拿着本子,画了几笔“我给你说,马戏团里有头大象,撒尿的时候就像是喷泉一样,拉出来的屎就像磨盘一样大。”
“那他的雀雀一定很大吧。”田生嘿嘿笑道(雀雀:就是小鸟的意思,你们懂的)
我读书成绩一直就不好,倒是对老爷子的民间异术特别感兴趣,每次回老家都赖着老爷子教我两手。虽然当时才十岁,若是遇上个什么游魂野鬼,我也能收拾的了。
那段时间临近七月半,所谓的鬼节,沿海地区又称盂兰盆节。是一年一度鬼门关打开的时候,阴间未投胎的鬼魂都能上到阳间来接受后人的祭祀。
家家户户都在江边盘起福纸,点燃香蜡纸钱,即使是在白天,江边也是烟雾缭绕,颇有一副人间仙境的感觉。
这段日子老爷子收船的时间都会比平时晚一些,即便没有人坐船,还是会把船停在江边上直到深夜。
江边依稀还翻着福纸堆的火光,村里的人都早早回家,俗话说七月半鬼乱窜,这种时候还是少在外面晃悠得好。
“爷爷,你为啥子还不收船。”我一边啃鱼一边问道
一旁的田生说道“当然是因为晚上的时候好抓鱼,这个季节晚上容易抓到大鱼。”
老爷子看着平静的江面,慢慢的道“七月半不仅是鬼节,鬼差也会放假,那些冤死的孤魂野鬼趁着这个时间,出来找替死鬼。要是遇上了,能救两个就救两个。”
吃过饭后我和田生都抹好坟头土,坐在船边上到处张望。或许就像老爷子说的,我天生就适合吃这行饭,从小就不怕鬼。
一个死人头,张着嘴巴,吐出长长的舌头,朝我们看了一眼,接着从水面上飘过去。
不仅一个,有许多死人头在水里上下浮动,伸出手四处乱抓。这种怨鬼又称为水鬼,不单是被淹死的鬼才叫水鬼,那些死后怨气过重投入水中找替身的鬼都统一被称为水鬼。水属阴,夜里阴气更重,容易躲过鬼差,大多数怨鬼都喜欢在水里找替身。
“哐哐!”老爷子手里握着一把杀猪刀,朝船舷上砸了几下
那些躁动不安的水鬼便远远避开,刀这种东西天生带阳气带杀气,尤其是屠户的刀沾了牲畜的血,杀气更重,是克制鬼怪的好东西。
夜深,老爷子也不收船,在床船头摆好一座香炉,便安排我们睡觉。
不晓得是什么原因,这一晚上我都没睡好,一闭眼便听见鬼哭狼嚎的叫声,一睁开眼又什么都听不见。
迷迷糊糊睡着后,又梦见自己走进一座巨大的铜炉里,里面无数的铜柱,铜柱被火焰烧的赤红,上面绑着受刑的人,身穿黑色官服的人拿着藤条不断鞭策铜柱上的人。突然,一个穿官服的人向我走过来,手里的镣铐朝我套来。
“救命啊!!”一下坐起来,清晨的阳光晒在船板上,一旁的田生和老爷子倒是睡得很香
江对面一个老妇人朝这边大声喊道“敬老爷,出事了。”
收拾好东西老爷子便带着我们过江,对岸的村子叫牛头村,因为靠着背后一座牛头山因此得名。老妇人说村里几个年轻人昨天夜里回家后就像丢了魂,痴痴呆呆。
赶到村里的祠堂,四个年轻人挨着坐在长凳上,表情木讷,眼神空洞,和医院里那些植物人差不多,嘴角还时不时的流出口水。
“我儿子昨天去城里进货,赶夜路回屋,没想到成了这个样子。”老妇人哭丧道
我手里提着一根四寸长的竹竿,走到四个人面前,朝每个人的脑袋敲了几下。竹属阴,外直中空,若是撞了邪的人被竹竿敲打脑袋,就会晕过去。连续敲了几下,这四个人都没有反应。
“嘿嘿。”一个年轻人突然朝我傻愣愣的笑,有些诡异
老爷子围着四人走了几圈“没遭降身,只是丢了魂。”
人有三魂七魄,缺一不可,魂主心,魄主七情六欲。阳气越弱的人,越容易丢魂。很多上了年纪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