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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婶对田小森说:“你们不急的话, 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干活的地方, 给你说说规矩。那十颗上等白珠, 正巧派得上用场。”
田小森回头看了一眼希尔斯, “哥,你也来吗?”
希尔斯正轻抚院子角落里的老木三角梅,小手臂那么粗的枝干顺着棚子支架攀爬到房柱瓦顶上,像爬山虎似的繁茂,这个季节没什么花, 都是叶子,零星几朵露了脸的,是浓郁的重红色, 阳光下十分漂亮。
“我不用。”
“嗯, 我尽快的,回去给你做饭吃。”田小森知道希尔斯对刺绣没兴趣, 问一问, 不勉强他。
两人分开,丁婶整了整绣着蔓草的袖子,神色也端了起来, 但瞥见田小森诚恳求教的模样, 又放松少许, 带点笑模样, “这个丁号屋子里, 正在赶制三对绣鞋, 你们送来的上品白珠便是用在此处。”
灿烂的阳光穿透渐次鳞叠的琉璃瓦面, 投落一束束光柱,破开老屋中隐晦的陈旧,将精致的布面丝线与炫花人眼的各色辅料小物尽数展现在来者眼前。
绣工们的头发也发着亮,整整齐齐地服帖在头上,包上了头巾。
田小森跟随丁婶前行,眼睛微微一眯,被一束光扫过,耳垂上的坠子闪了一下,晃了不远处一位姑娘的眼。
“对不住。”田小森连忙抬手捂住耳朵,退回了昏暗里。
丁婶干脆把那姑娘叫了过来,“她叫芸德,是这屋子里手艺最好的绣工,这个是新来的田小森,你来带他。”
两人认了个脸,丁婶领着他走了走,穿过走廊从后门出去。
被高墙围起的屋后种了不少瓜菜果子,也摆了歇息的桌子藤椅。
由此来看,绣坊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我跟你讲一讲。”丁婶随手摘了两个番茄,招呼他坐下来吃。
“早上辰时要到绣坊,打理好自己再开始干活,午饭在绣坊吃,歇半个时辰接着干,直到酉时。早饭晚饭自己办,绣坊是不住人的,附近废弃的屋子倒是可以暂住,你自己安排好。”
田小森捧着两个番茄没吃,听得很认真,不由问道:“别人也这么住吗?”
丁婶笑了,“她们有的是镇上的人,住自家里,有的就近租上一个小屋,三三两两也很划算。你是唯一一个男人,怕是凑不成热闹了。”
田小森哪有这种心思,摇头都来不及。
“再多的规矩,等你正经上工来再慢慢了解。”丁婶说得不多,稍作停顿,话锋一转,“倒是你们带来的珍珠,确实是好东西,想必得来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吧?”
田小森不能说是他哥威逼利诱别人换来的,点头含糊道:“是挺难的。”
丁婶眼中精光掠过,“莫不是你们亲自进海里采的?”
“不是我们,经验老道的采珠人才有这么大的本事。”田小森想起韩叔挑蚌开蚌的场景,“他们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来蚌里出不出好珠,厉害得很……”
丁婶听着他的描述,珍珠出自哪片海域、采珠人姓甚名谁来货多少钱这些信息丁点不漏,这后生模样耿直,藏不住事似的,实际上不该说的都没说。
他又不吝于与她分享一些有趣的细节,刚好足够打消她对珍珠来历的怀疑。
丁婶不算很喜欢这孩子,也谈不上不喜欢,目的达到,便不剩多少耐心。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你后天过来就行。”
田小森迭声应下,匆忙站起跟她走。
回到院子与希尔斯会合,转身就没了丁婶的身影,只有小厮把他们一路送出门去。
田小森长吁一口气,猛地抓住希尔斯的手,“哥,她真的问我珍珠怎么来了。你好厉害,这都能看出来。”
希尔斯帮他拭去鬓角的汗珠,“呵,哄我?”
田小森愣了一下,最终在对方玩味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好吧,我只是想夸夸你。”结果什么都瞒不过你。
拿到银票失态之后,他也发现丁婶的眼神不对了,预料到会被打听。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所以希尔斯的提点还是很重要的。
田小森的敬慕从来不掺假,此刻与希尔斯手拉手,肩并肩地走在小道上,频频偏头去看希尔斯。
希尔斯最终还是被引出了几分笑意,把人抱进小树林里腻歪了好一会儿。
赶在饭点前回到村里,还没到院子大门,就远远传来大鼻惊慌的马叫声。
田小森顿住了脚步,希尔斯侧耳细听,挑了一下眉头。
“没事,过去看看。”
于是田小森见到了一匹马被纤细的小蛇吓得马蹄乱甩的场景,颇为滑稽。
小蛇才一根指头粗细,菱形的黑褐色斑纹是最佳掩护色,足够敦厚接地气,在土地草丛中藏得很深,要不是希尔斯指着,田小森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希尔斯把小蛇捏了起来,田小森则绕过去安抚大鼻,大鼻委屈大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