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亲密举止传了出去，多少要挨点闲话。田小森不想希尔斯受这份委屈。
张小天略略略做了个鬼脸，“放心啦，我男子汉大丈夫，才不学长舌鬼那么多嘴呢！”
田小森真拿这小屁孩没法，给他拿了点油角，“知道了，信得过你。快回去，你娘等你开饭该等急了。”
张小天皮归皮，还挺有分寸的，紧要的事保证过的就能做到，田小森和希尔斯的事半分没漏嘴。
希尔斯知道古代社会有诸多限制，往后在外头有人的时候也警惕了许多。
黎大姐送来的酒糟里有黑糯米红豆芝麻等几种杂粮，并非酿完酒后剩下的残渣，而是用酒饼简单发酵杂粮两天得出的精华。
这可是好东西，熬糖水或者用来煮粥都对身体很有好处。
正好还没煮饭，田小森淘米煮粥，待差不多煮好，再加入杂粮酒糟，直到再次煮开，粥也更绵软，就可以上桌。
这样的酒糟粥既不会醉人，酒味也不会过重，吃着鲜而醇，杂粮还有口感。希尔斯自己就吃了半锅。
镇上的酒家食肆也有这道粥品，有些却投机取巧，直接往粗粮粥里加酒，酒还不是好酒，吃了不但不滋补身体，反而害人。
田小森决定自己也备点酒饼，以后随时可以做来吃。
他们地里的豆子早已收了最后一批，第三批的豆子看样子最适合留种，然而这些全部要交给周家，等确定你家下一茬要种多少亩甜豆，才再给分发豆种。
这也是防止别人偷了豆种去抢周家的生意。
趁天气不错，两人一起将逐渐枯萎的豆藤拔起，烧成灰回到田里补充肥分。
田小森问希尔斯：“我们是只租两亩地自己干，还是多租些雇人来做？”
他们家的困境在于严重缺乏壮劳力。要不说农耕之地最需要人丁兴旺呢，人手不够现成的地放在你面前都顾不过来。
雇人要花钱，他们倒不是出不起，毕竟最后还能挣回来，只是少挣一部分，总数还是增加的。
如果可以，田小森倒是想买地，他们村中等的田，原先七吊钱就能买下，不知道现在什么价格。
如今村民们知道种豆的甜豆，怕是不会卖的，肯卖的也卖给了周家，周家只肯外租。
希尔斯想了想，说：“能租多少租多少。”
他们卖了三批甜豆，算上零碎的进账和支出，大概还剩三十两银子。
这是田小森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数目，若阿婆还在，婆孙俩守着这三十两能过很久吃得饱饭的日子。
阿希却说，我们还可以挣得更多。
周管事说了，给他们租地，一亩地一年三十文。
两人商量计算过后，决定租二十亩地，租三年。主要占大头的反倒是雇工钱。
他们租的地多了，别的村民能租的就少，这是各凭本事，且不影响他们耕种自己原本的地。
到他们忙完自己的地又没得甜豆种的空暇时，正好可以雇来为他们种甜豆。
这里还得想想，地租多了村里壮劳力够不够，不然有钱也招不来人。
如何给工钱定价就成了问题。
定低了村民不服，万一雇不到人可就糟糕，再说他们现在还离不了村子，在飞黄腾达之前，自小生活的村子就是根基，给希尔斯争取户牒，到时候要乡亲佐证，哪怕是卖房子呢，也跟邻里有关系。
这可不是自己想咋样就咋样的环境——除非你足够能耐。
反过来说，定高了又不划算，还得算上各种突发的状况，天灾人祸，庄稼地里可没有准话的，甜豆这会儿价高，随着产量增加，别的商人横插进来分一杯羹，价格只会会越来越低。
挣钱当真是个学问，田小森初次尝试租田雇工自己当老大，希尔斯也不曾钻营这么费劲的营生——毕竟精灵大佬接几个悬赏任务或闯几个密林矿区就有钱了，多得带着都嫌麻烦那种。
决定下来后，他们便趁着元宵刚过，大家都恢复劳作时找到周管事，签了租赁契约。
按契书所定，他们提前交了第一年的租金。
梅姨问了他们的打算，微微颔首，“倒是有些想法，你们好好干，三年后挣了钱倒是可以再觅些别的门路，多闯一闯，就能挣到属于自己的家业。”
这回梅姨没再给他们什么后门或让利，似乎真要跟他们在商言商了。
田小森心里清楚，这就是走出水洞村的第一步。
他决定了，走出水洞村。最亲的阿婆已离去，挚爱也非水洞村人，若深究下去，他自己也不是生于这个村子的。
从前困于苦境，难有心思筹谋，如今有了门路，有了些许本钱，更有希尔斯支持，何必自困一隅。
“阿希，终有一天我们可以畅游四海，看看外面的大世界是何模样。”田小森面露向往。
人的格局一旦打开，便会逐渐生出长远的展望，仿佛打开新的大门。
希尔斯绕着他的头发，亲吻他的发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