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切断连线,摆正文件,坐直身体:进来。
再一个周六到来。
午后,落地窗外天蓝云白,南非洲的盛夏悄然来到。
戈樾琇披头散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电视是打开着的,电视画面牢牢锁定着曼德拉公园,今天下午曼德拉公园有颁奖活动,约翰内斯堡市长将在曼德拉公园给获得最受南非人爱戴的外国人颁发勋章。
当一个礼拜前,约翰内斯堡政府在官网上贴出:今年获得最受南非人爱戴的外国人为史上最年轻时,十名南非人就有九人猜到,谁将于这个下午出现在曼德拉公园。
爱戴?年仅二十二岁的年轻小伙子接受最受爱戴勋章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即使宋猷烈一再坚称他马上就二十三岁了。
现在,宋猷烈已在前往曼德拉公园途中,离开曼德拉公园后,他会和约翰内斯堡市长喝下午茶。
喝完下午茶,他会回来接她去参加朋友聚会。
这还是戈樾琇第一次和宋猷烈参加朋友聚会。
聚会成员性质: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大学生,有玩音乐的,有街头艺术家。
宋猷烈是以一名在校生出现在聚会上。
问宋猷烈是怎么认识这么一些人的,他说是在网上冲浪时认识的,大家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而且因不爱说话,很多约翰内斯堡年轻人喜欢的术语和玩法都不清楚,再加上总是戴着书呆子眼镜穿土气帽衫,他得了一个“漂亮的傻帽”绰号。
从宋猷烈一离开戈樾琇就开始忙碌了。
她内心里很期待,和他以情侣身份出现在一群人面前,吃热狗汉堡手里拿着啤酒瓶,窃窃私语跟随音乐摆动,状若无人大肆亲吻。
戈樾琇之前采访过不少约翰内斯堡青年,这是一群对新鲜事物接受力很强的群体,会闹会玩,她也希望宋猷烈能多融入到同龄人当中。
只是,让戈樾琇犯愁的是:对于那个群体而已,她有可能是社工姐姐的存在。
为了摆脱社工姐姐的印象,戈樾琇只能在着装上花心思了。
可她没博眼球的夸张饰品,也没潮人服装,中规中矩的话又会被误以为是乖乖牌。
“漂亮的傻帽”带个乖乖牌出现,说不定会惹来嘲笑。
为了每天可以在宋猷烈面前花枝招展,戈樾琇买了一大堆衣服,那么多衣服总有一件适合穿去聚会现场。
红的太轻浮;白的看起来死气沉沉;黑的在晚上穿简直是一个灾难;蓝的是社工姐姐们的基本标配,紫色……
一件件衣服被丢在地板上。
继续找,眼看衣柜里的衣服越来越少,一颗心也越来越急躁。
戈樾琇的坏脾气要起来了,分明,这些衣服是在和她作对,不然几百件衣服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件合适的。
戈樾琇,冷静,要冷静,不要上当,现在拿在你手上的那件衣服很适合穿到派对去。
是吗?是那样吗?
拿着那件衣服来到镜子前,往自己身上一比。
咯咯笑开,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的话,没准被误以为一天到晚和药物打交道的人。
没错啊,她就是一天到晚和药物打交道的人。
骗子!哪里适合了?!
脚狠踩衣服,打开衣柜门,把鞋子包包一股脑扫落在地上,一个顺手把挂衣架推倒,挂衣架砸在了首饰柜上,“砰”一声,好极了。
这个黄昏,宋猷烈一打开公寓门,就看到挨着落地窗坐着的女人,落日在她脸上发末上打出一个个金黄色的光圈。
顶着一道道金色光圈,她在独自流着泪。
周遭场景转状若世界末日般,能破坏的都被破坏了。
戈樾琇还真是一个破坏大王。
会发出声响的物件都不能碰的,万一把小疯子吓坏了呢?小疯子现在需要拥抱,需要赞美,需要听绵绵情话,需要亲吻她粉色的脚趾头。
小疯子现在是小可怜。
一一避开能发出声响的物件,停在她面前。
轻轻蹲下,再一点点往她身边挪移,直到紧紧挨着她,直到只要她头一歪就可以找到他的肩膀。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落在她发末上的金色光圈逐渐转暗,再逐渐消失不见,不远处,有一户人家亮起了灯火。
是小疯子喜欢的橘黄色。
问宋猷烈,何为爱?
关于爱,一定少不了感谢。
感谢这个时刻亮起灯的陌生人。
陌生人,感谢您在这一刻亮起了灯,那是戈樾琇喜欢的橘黄色灯光,戈樾琇一看到橘黄色灯光就会变得不那么孤独。
那个女人,内心还是一个孩子,又纯真又倔强,还有一点点的坏脾气。
更多橘黄色灯光亮起,一闪一闪的。
宋猷烈终于等来了,搁到他肩膀上的那颗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