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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六章 大隐于朝九(2 / 3)

毫不在意地丢弃了阵地,疯狂地向西南方向逃去。

那里,便是他们十余日前的出发地。

……

一夜间行军六十里外加一条预计可以徒涉的河流,对于一支士气高昂、训练有素、准备充分的军队来说,是完全可以完成的。

然而对于参与夜袭的四营疲惫之军来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

月亏之日的深夜里,战友们黑乎乎的身影在幽暗的银光下隐隐约约。

坟茔间荒野中不时冒出一团鬼火,忽明忽暗地在灼热的夜风中跳动漂浮,让看见的人毛骨悚然。

没有士卒知道队伍的去向,也没有人知道明天能不能活着。粮食的匮乏、水源的断绝以及对未知前景的恐惧,让士卒们灌铅的双腿抬不起、迈不动。

就这样默默地走呀走,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东方的天际线露出一丝丝微弱的亮光,队伍前头终于传来了军令:

军队原地解散!下河饮水、休息造饭,但不准解甲,更不准喧哗!等到天亮了,可能会走更长的路!

前面就是大河!

对于那些干得嘴皮开裂的士卒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没有命令,几千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朝着前方那条暗灰色的线条冲去。许多老兵已经猜到了,那根粗线条定是大河的堤岸!

涡河,淮河的一大支流。

涡河上游是贾鲁河(运粮河),涡河水体本源却来自于黄河的分流。

涡河河道在淮河中游左岸,呈西北-东南的倾斜流向。因为其两岸地势较高,中间河槽宽深,自古便有“水不逾涡”之说。

在黄河夺淮入海(注一)的数百年间,涡河及其以南的颍河成为了黄河的主河道,所以涡河同样拥有后世人们所熟悉的“地上悬河”的景观。

万历年间,主持河防的大臣潘季驯试图以“束水冲沙”的法子来导出黄河中的泥沙,即加高加固堤防,导入淮河的清水,迫使黄河主流流速加快,以便能将河沙顺利带入大海。

应该说,潘季驯的想法很新颖,短期的效果也较好。

实施“束水攻沙”一策的直接效果,便是将金、元以来黄河多支漫流入淮的局面变成了独流入海(注二)。黄河的主河道由向南转为向东,经涡河、颍河分流的黄河水量大幅度减少,水患区域由河南、安徽等黄河中游区域向鲁南、苏北等黄河下游区域转移。

时间是检验一切的试金石。

潘季驯及其继承者靳(JIN)辅的对错,在经历几年、几十年甚至一两百年的时间检验之后,便可一目了然。

“黄河斗水,泥居其七”,黄河每年带入下游的泥沙总量有数十亿吨,黄河与淮河的水量和流速根本不足以将如此巨量的河沙冲走。

敬畏上天,与大自然和谐共处,本就是中华文明的精髓之一。

“顺势而为”与“逆势而上”,是区别有所作为与胡搞乱整的标准。

脱离现实能力,肆意改变自然,必然导致老天爷更严厉的惩罚。

“束水冲沙”在本质上是幻想“人定胜天”,最后的结果却是“天必胜人”。

潘季驯及其继承者靳辅强行约束河道的做法,使堤坝越筑越高,耗费的人力物力越来越大,决口的地方越来越多。当这种恶性循环到达某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一场暴雨、一波洪水,就把千万人上百年的所有努力化为乌有。

终于有一天,黄河,这条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再次展露出了她独特的个人爱好——喜欢跳广场舞,而且是上身不动下身动的广场舞(注三)。

随着河南某地的黄河北岸大溃决,奔涌的黄河水脱离故道束缚,一路向北,经过山东济南入渤海,从此结束了长达数百年,历经宋、元、明、清四朝的黄河夺淮入海的历史。

从此,河南、安徽和江苏人民载歌载舞,庆祝他们有了修养生息的好日子。河北人民全身虚脱瘫倒在地,汗涔涔(CEN)的脸上挂着终于解脱的微笑。山东人民痛哭流涕埋怨手气太差,每逢雨季便过着夜不能寐的苦日子。

……

崇祯十五年五月二十三日黎明,河岸高耸、河谷宽大的涡河里继续奔流着浑浊的黄河水。

一支疲惫的军队一头扎进了她的怀抱,富含泥沙并不甜美的河水成为了他们最甘醇的佳酿。涡河里的黄河水从他们的脚下出发,向着东南方向前进,先后经过通许、太康、鹿邑、亳州、蒙城等州县,最后在凤阳府以西的怀远县境内注入淮河。

士卒们浸润在温热的水体中,尽情品味着河水带来的凉爽。

看着越来越多的后继部队默然无声地冲进大河,先到者的快感顿时爆发。

可惜人是永远不知满足的。

哎,这么大的一条河,若能顺水行船,就不必继续甩动疲惫疼痛的双脚了!士兵们憧憬着,幻想着,更失望着。顺流而下,那不是去前线打仗,而是撤到后方休整。朱仙镇数十万人对峙,大战在即,这时候还是别做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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