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巴山土暴子,太平的日子即将到来,竟然开始挖蜀王府的墙角,把手渗进了流民队伍,私下招揽流民垦荒种田。
“郑总理的建议是什么?”罗雨虹问道。
谭芳答道:“郑总理道,世子和姑娘发粮济民,已是天大的善举!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些刁民罔顾圣恩,不可惯之。他们吃了蜀王府的粮,就要听从蜀王府的安排。若是不从,王府立即断粮,让他们重新当回叫花子。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便是此理。”
“嗯……总感觉缺少一个长期稳定的制度性安排……”罗雨虹托着下巴沉吟道。
“我在家里听那些秀才们讲,孔圣人说的话,应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正在记录的吴素琪突然搁了笔反对谭芳:“孔圣人说:仁者爱人,怎会说些愚民之语!”
谭芳也不示弱,朗声讥讽道:
“江南的秀才怎么讲的,我不知道。我只听世子爷讲过,江南那些秀才,尽是一些吃了大明、花了大明,一天到晚吟风颂月骂大明,每日里嫖妓优娼的糊涂公子哥!
他们除了玩玩那些文字里的把戏,还会干个啥?
上阵杀敌?不会!
济民安邦?也不会!
种几粒米出来,还是不会!
有人说,天下之人,愚民本多。
还有人说,钱眼太小、银子有毒。
我看呀,不是愚民天生就愚,他们是被钱眼夹了脑袋,银子毒了心肺,这才变愚的!他们不是真愚,而是假愚,是装愚!
孔圣人周游列国,一眼看穿世间百态,这才说不可使这些愚民知之。
愚民们什么知道了,保不住就要闹出事来!所以《中庸》里有云:百姓日用而不知!愚民们都知了,让世子和姑娘往哪里摆,是不是该让他们来由之?”
平素文静的谭芳连讥带骂,驳得口齿伶俐的吴素琪哑口无言。
一个是上海的城里人,一个是雅州的乡下人;
一个是钟鸣鼎食之族的大小姐,一个是家徒四壁、卖身丧父的破落秀才之女。两人相互摩擦,便擦出了火星。
罗雨虹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她喜闹,朱平槿喜静,谭芳也喜静。谭芳一个人在自己身边,总觉得生活单调得没有色彩。小红倒是个欢喜人儿,但她要上学习班、还要代表罗雨虹盯着审计局的副局长李茂权做事,不可能随时过来为自己解闷。所以她狠狠心,还是让吴继善把他的女儿
带到了保宁府。吴继善自然高兴,可是这个吴素琪却嘟着嘴,不知道是为什么。
罗雨虹想着私事,没有注意到两个女孩已经停止了拌嘴,正眼巴巴地等着她做出指示呢。等到发觉,她只好捋捋刘海,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觉得该怎样?”罗雨虹干脆把问题抛给了谭芳,反正她自己也没有想成熟。
“奴婢觉着,应该在夷陵发米时,就让流民们签了卖身契。如此一来,蜀王府管着他们,那便是天经地义。”谭芳逮着机会,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最好在给他们发米时,就给他们的队长一张条。上面写清何年何月何日到哪里领米,这样他们就不会乱走乱跑,也不会路途上耽搁时间。还要给流民们说清楚,分给他们的地,那是只租不送……”
罗雨虹听着,思想又开了小差。她的目光停留在书案上角落那个银元宝上。
那是一个浑身上下闪着雪白银光小家伙。个头挺小,可是放在手心里沉甸甸地直往下坠。她弟弟罗景云接到调职夷陵的命令,便托传令兵谭进赶回保宁府,带来了这个,说是用他的饷银换的云南雪花银打造的,算是给姐姐一个生日礼物。
什么生日礼物?罗雨虹想,他是找借口让谭进看看姐姐谭芳,顺便提醒我不要克扣他的军饷!
难道兜里有银子对男人真的那么重要,朱平槿在打架时都不忘他的五百两!
罗雨虹想到那日打架,心尖一阵抽搐。这件事情,她原来认为自己才是受害者,朱平槿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孰料朱平槿受伤得这么严重!
朱平槿,想起老公的名字,罗雨虹几乎喘不过气来。朱平槿,这个世上她最熟悉的男人,一个前世连鸡也没有杀过的男人,一旦受到强烈刺激,暴烈起来竟然如此的可怕!难道每一个外表柔弱的男人内心都真的藏着个恶魔?
“……奴婢想来,荆襄、湘赣和南直流民大队,二月上旬从夷陵出发,最远的已经过了石砫地界,进了忠州。李先生上一封书信道,他的船已经过了重庆府,距离忠州不远,想必此时已经见着了秦太保……”
被谭芳一通言语提醒,罗雨虹回过神来。
她把目光从那锭有毒的银元宝身上收回,抹了抹刘海吩咐道:
“流民安置、粮食发放得有个明确的章程。以前世子提醒过,我没有在意,结果粗放了。
让李先生牵头组织个流民安置委员会吧。罗景云、陈有福、朱至瀚、魏辰、李用敬、董克治,尤其是合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