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却听见世子已经问起了他义兄莫崇文的现状,连忙答道:
“义兄出川后,先到了夷陵,后来开到了襄樊,重归到左平贼手下,如今又开到了河南。
哎,听说河南遍地都是流贼,官军粮草接济不上,兵源难以补充,所以人手越打越少,兵器越拼越烂,士气越熬越低。将官都要饿肚子,小兵能作甚?晚上挺尸骂娘,白天到处去抢!
以末将陋见,自从傅大人殉国项城,中原战局已经彻底坏了。再打下去,凶多吉少!
义兄信中曾道,他的战马名叫一点白,离开四川时长嘶流泪,这就是凶兆呀!
哎呀,义兄真是糊涂呀!倘若他把丁启睿那老王八的调兵令扔进茅房,哪里还有这等背时倒霉事……”
“贾将军、莫将军和贵州副将张登贵是义结金兰的兄弟(注二),你要经常给他们写信,告诉弟兄们你的近况。尤其记着告诫莫将军,今年他有场大难。
若朝廷令他随左平贼救援开封,切不可搏命死战。若他能从开封脱险,便找机会向长江边撤退。
陵城(注三)千万去不得,那里是死地!
若他按本世子吩咐行事,将来必得贵人相助,逢凶化吉(注四)。
还记着告诉莫将军:他在夷陵的族兄莫崇清、续弦李氏、独子莫云弟,本世子已令陈有福好生照看,不得惊扰……不要明说是本世子之言,以免书信遗失,招致朝臣诘难。要说你为他入山问前程,路遇一位神仙,那神仙便作是言!”
“世子本就如神仙一般,又何必另借他人之口?末将这就派亲信家将前去送信,保管万无一失!
世子点破天机救义兄一命,义兄重情之人,必对世子感恩涕零!末将这就代义兄给世子磕头了!”
贾登联说着,便摘下凤翅铁盔,跪在甲板上重重向朱平槿磕了几个头。
朱平槿摇摇手,让贾登联起来,又轻声长叹:“世事难料啊!人之祸福,概由天定。莫将军能否平安归来,还要看他的造化!”
“世子天生贵种,神威盖世。有世子神光庇佑,义兄必能平安归来,为世子效犬马之劳!”
“好!张维,赐座,赐茶!贾将军,旅途无聊,你来为本世子讲讲当年贵州、遵义之战。听说当年你们几兄弟都是傅宗龙、刘镇藩和方国安的老部下?方国安当了总兵,你们俩怎地还是参将?你和莫崇文怎么调到的四川?张登贵、张正乾两兄弟为什么又留在了贵州?你的两个儿子贾瑛、贾隽(JUN),听说比本世子还年长些。怎么样,如杨璟新一般放在警卫营历练些时候,将来放出去独当一面,本世子又得几员大将……”
……
贾登联能坐在世子身边单独说话,那是他长期努力争取而来的。
铜城寨战役胜利后,贾营折损了一半多的兵马,无力再战,便撤到了碑院寺修整。
修整期间,贾登联应邀参观了盐井。见着那些高大的井架,见着那些白色的盐堆,贾登联好像顿悟了一般,带着中军杨维栋就跑到了保宁府,把营中一应事务都丢给了都司谭得胜。
在保宁府,贾登联彻底放下身段,谦卑地投书拜见世子,到处送礼拉关系,表明自己跟着蜀王府一条道走到黑的决心。世子起初没有招见他,只是让太监传话,让他静候佳音。可不久后,总参和总监两部主官舒国平和孙洪便送来帖子,请他过府叙话。
面对这位积极靠拢组织的楚军将领,舒国平和孙洪给贾登联交了底。
舒先生道,贾营将被改编为护国军一个团级单位,改编完成,便坐船跟随世子到重庆执行任务。重庆事了后,该团会调至归州、巴东、兴山诸地布防,听从夷陵的陈有福统一指挥。武器装备,部队编成,薪饷待遇,贾营与护国军一视同仁。但因时间不够,诸多军资要到重庆或者归州后再行发放。
孙先生道
,贾营新任团监军是荣县令秦民汤。荣县和富顺将来会合并为自贡州,罗姑娘曾有意让秦民汤出任这个知州。但秦民汤上书世子,称自己一书生尔,与国无功,与民无德,功德俱不配位,愿为世子护国安民大业之马前卒。
世子很欣赏这名年轻的汉阳知县,便将正在松林山学习的秦民汤派来与贾登联搭档,希望他们两个楚人能同舟共济。周常忠虽一衙役出身,但他在铜城寨积极参战,打得勇敢顽强,故被总监军部推荐为团副监军兼任营长,继续留在贾营。
两位先生还道,贾登联作为贾营主将,有什么问题和困难,他们都可以代呈世子。
舒国平和孙洪一讲明,贾登联便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当即表态,世子如此信重将士们,他贾登联愿从此为世子马首是瞻。
听闻此言,舒国平和孙洪当然很高兴,还拉着王昆山破例请他喝了一顿小酒,让贾登联面子十足。
……
在川楚军原有四大支,方国安回楚了,张奏凯废了,莫崇文调了,贾登联是唯一的硕果。
贾登联之所以如此爽快答应整编后离川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