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的瘟疫期间。体仁门脱岗事件促使朱平槿痛下决心解决左护卫的痼疾。随后不久,有六十三名世袭军官和一百九十多名总旗、小旗及士兵秘密参加了松林山整编,这批军官士兵与田骞的三十五名学生合编为两个学兵连进行集训。
为了保证集训效果,朱平槿给学兵连定了个淘汰指标,而且指定由学兵一连的宋振嗣和尹家麟上报。学兵一连的编制包括两个军官排和两个军士排,全是左护卫的老人,砍掉哪个都不好。
可世子规定的指标必须完成。宋振嗣和尹家麟两名责任人无法,只好拉下脸面来狠训,先以体能不合格刷下来数名士兵,结果被刷下来的士兵被世子转隶了后勤。
宋尹二人被变相驳回,他俩这才明白世子的真实用意:要刷一个有头有脸的人下来,给左护卫和全军看看。结果,冯如虎的幺弟冯如彪被淘汰了。
冯家三兄弟在训练中的成绩名列前茅,差的是军纪。三兄弟在家里大鱼大肉惯了,对清苦的军营伙食无法适应。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某人溜进了厨房,偷了一个卤猪头和一坛酒。第二天,厨房盗窃案报到了世子面前。世子指示严查,冯家兄弟只好主动找大哥尹家麟坦白。好在只有一个指标,最后尹家麟和三兄弟一合计,老三冯如彪出来顶了缸。
在两个学兵连的队列前,泪水涟涟的冯家老三被剥夺了左护卫世袭军职和松林山训练学兵的资格,即刻卷起铺盖滚蛋。
冯如彪被公开开除,震撼了左护卫的参训军官士兵,也震撼了商庄两队的官兵。集训结果,让朱平槿十分满意。较大多数的军官和士兵面对高强度的训练,咬牙坚持到了最后。确因体能原因不合格的,也转做了后勤工作,反正那里也需要人手。
事不过三。这次左护卫的改革,将是一次伤筋动骨的全面改革。通过全面改革,彻底清除左护卫多年积弊。利用成都左护卫这块朝廷经制之兵的金字招牌,为王府乃至蜀地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战略预备队。按照左护卫的建制,齐装满员可达五千六百人。这就是说,相当于护商队七个营或两个团。
这个兵额太多了,朱平槿暂时用不完。
……
按大明礼制,帝陵前神道两侧设置石兽六种,狮、麟、象、驼、獬、马,以及文武石像生;过了石像生,便是陵前水池。水池上有石拱桥;过了桥,便是陵前广场,寓意为明堂,此后便是帝陵的正门城楼了。正门进去有一个方形的院子,里面有祭祀用的大殿和配殿,院子背后便是宝顶及其下面的地宫了。
大明藩王的陵寝规格自然下天子一等,但形制相差无几。
郑安民作为蜀王府文官之首,对礼制十分了解。世子同意了他以王陵为掩护练兵的建议,但未必会容忍大头兵在朱家祖宗的头上又唱又跳。将来世子秋后算账,他这位始作俑者难逃干系。
所以他和舒国平、尹家麟等人商量后,非常谨慎地将练兵之所选在了一处远离任何一座王陵的地方。这里原来就是左护卫守陵官兵的军营。营房齐备,操场也大。新的营房修建计划正在落实,年底全部完成后至少可以保证五千人马进驻。
经过这段时间人马的踩踏,正中的操场上郁郁葱葱的青草已经荡然无存,变成了一块光秃秃的泥地。见世子在操场前驻足四处观看,郑安民猜度上意,连忙上前禀报:
为防止入陵士卒偷取王陵的珍宝,损坏王陵风水,他们已在练兵处外围设立了警戒线,严控士卒擅自出入;护商队一营二连三连已经分散到陵区外围和各个王陵守卫,守陵太监也动员起来,加强了夜间的值守和巡逻。至于修建营房所需树木,只好在练兵处砍伐……
修房子当然要砍树,建操场当然要平土。既让别人做事,又不准别人犯错,这分明不讲道理。
不讲道理的人就是流氓。
只要不把王陵烧了,让朱平槿在蜀地宗室面前下不了台,朱平槿可以容忍干部们的任何过错。
打消了郑安民的隐忧,朱平槿问尹家麟:
“开会的人到了吗?现在何处?”
尹家麟连忙答道昨日便已到齐。只差了原左护卫代理指挥喻汝桢。他接到通知后,传回话来,说现在他奉世子令旨在机器局当差,忙得很,根本没有时间跑二十里到王陵开会。
开会是奉旨,在机器局当差也是奉旨。喻汝桢是聪明人,选择了最好的执行。
王府和二台三司保举喻汝桢为左护卫指挥的奏折,连同蜀愍王的报丧折子一并送到了京师。不久之后,圣旨到来,喻汝桢便可从代理指挥晋升为正式指挥。
这个“正式”二字可是尴尬得很。明明朱平槿不准喻汝桢插手卫中之事,可他还要为左护卫大小之事签字画押。现在他以拒绝参会的态度,来表明他对新工作的服从,既摆脱了自己的尴尬,也让他的世子有了自由发挥的空间。
朱平槿呵呵笑了笑,没有说话。
郑安民、舒国平和尹家麟都以为喻汝桢不来参会是政治上的原因,只有朱平槿知道,喻汝桢说的是实情。
打谷机和离心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