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来的第一科春闱,便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敢于在殿试之时,借着应考之由,向他呈交了这样一篇文章。
果真是祖宗天佑!
元化帝振奋了,当下便是觉得,今次的恩科,哪怕只选出仅此考生这一名可用之才,他也是满足非常。
想到这里,元化帝才想起一事,便又去翻看那卷头之处,想要看看考生的姓名。
殿试虽然会糊名弥封,但也是在之前阅卷的时候。
现在呈交圣裁,自然早早便解了弥封,那十一份上卷的考生姓名,便是一目了然的了。
元化帝看着那卷头,只见上书‘越省淮安府 顾云浩顺德二十九年举人’的字样。
淮安府人士么?
顾云浩……
萧穆言此刻却是觉得这个名字颇为熟悉。
反复思量了许久,方才突然想了起来。
是季航那位好友?江程云的弟子?
萧穆言回忆起了当年巡视淮安的情景,不由一阵感叹。
原来竟是当初那位书生!
当初巡视淮安府之时,他与这顾云浩便有一面之缘。
那时候虽然他还是处境尴尬的齐王,但总归乃是皇子身份,当初那顾云浩乃是寒门书生,因为乃是季航的好友,又听闻是江程云的弟子,他便想着,即使是看着季航跟江程云的面子,也该礼待两分。
只是吃了一次茶下来,萧穆言却发现那位书生果真是一个才学之辈,更加难得的是,那顾云浩却是有一份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
也因着如此,萧穆言一直还记得那位淮安的书生,心中亦是颇为欣赏。
但却是没有想到,那顾云浩竟然会如此快的就考过了乡试,甚至身为自己所开恩科的贡士?
想到这里,元化帝更是心中欢喜热切,但他总归乃是帝王,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这位顾云浩,会试成绩如何?”
想了想,萧穆言沉声问道。
他近来朝务繁多,并没有心思去了解会试共生们的排名。
“回陛下,此子正是本科会元。”
袁振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一脸恭敬地回道。
他此刻确实是有些着急了。
这顾云浩乃是自己亲手选中的会元,而殿试的文章却只得了一名阅卷官的认可,若是元化帝追究起来,他实在是有些难逃干系。
“原是如此。”
元化帝微微颔了颔首,便也不再多言,直接遣退袁振道:“袁卿且下去吧,这些卷子留着朕后面再看看。”
虽然心中忐忑万分,但见元化帝已经如此说了,袁振只得硬着头皮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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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浩自然不晓得因着他的一份试卷,便让堂堂今科的主考官——礼部右侍郎袁振经历了如此多。
他现在亦是有些不安。
毕竟在殿试之上作那样的文章,说不定就会被旁人所恶。
若是为考官不喜,直接将那文章排在最末,那么自己原本稳稳当当的进士,说不定极有可能落在同进士里面。
因而,对于这次殿试的成绩,顾云浩实在是心里没底了。
不过这本就是一场赌博。
他是真的希望自己的那篇文章,能够上达天听。
而且,只要呈交到元化帝御案之上,他亦是觉得这位年轻的帝王必然会生出赞同之感。
毕竟,他也算是曾与这位新帝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交流不多,但顾云浩能看得出来,这位元化帝乃是一个心怀抱负之人。
若真的能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尽数道出,说不准这位年轻帝王,与自己有这一样的想法呢?
故此,在当日殿试之时,他方才下了如此决定,作出这一篇文章。
若是元化帝果真乃是一代明君,他顾云浩自然是不敢辜负其知遇大恩,从此肝脑涂地,只一心襄助。
但若是自己看走了眼,这位年轻帝王并非是他心中的圣主,那就算是掉到同进士里面,不过也是官途不顺罢了,又有何妨?
反正他本就是农门子弟出生,到了现在这个程度,即便落到同进士,亦是可以为官,虽是有些遗憾,但也算是改换了家中的门庭,实现了他读书的初衷。
只是顾云浩毕竟也是个读书人,心中还是想要得遇贤主,从此一展抱负。
而且,若真能为天下做些事,也不枉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但若是君王并不值得自己效忠,那自然也难以成事,他也不会上赶着去碰得头破血流。
不过且以殿试一搏罢了!
顾云浩相信,这位年轻的元化帝,必然亦是不愿庸庸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