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老啦,从今往后,咸国交到蜇儿手中,你可定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局面,守住寡人的江山社稷,以告慰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父王言重了,孩儿只盼望父王长命百岁,怎敢妄图祖宗社稷。”
“诶……”咸王放下酒爵说:“人生自古总有一死,寡人焉能例外呀。这江山总有一天要交到太子手上,现在不思如何治国,待等寡人撒手人寰再谋方略,岂不晚矣。”
就“长生不死”这个问题,咸王不止问过一次“名医”,去轩云益草堂总院问过,私下里又问过百里燕可否得长生,后来又偷偷摸摸不惜花费重聘请中原名医姑苏浪寻仙问道,结果还是没得到长生不老的答案,至此咸王终于死心。
如今咸王在大年夜突提权力交接之事,太子和西寰隐隐觉得画风有些不对。
咸王是个极为刚毅之人,就是被在公孙岳围死在宗庙里也没说投降上吊,交出王权,即便死,也要死个硬气。如今活得好好的突然提接班,不禁让西寰产生了错觉。
“恕西寰斗胆,今新年伊始万物初开,父王却三句不离死字,这可不吉利。”
“呵呵,太子妃言之有理,寡人不提便是了。来,用膳。”
佳肴都被装在一只只精致的洁白瓷盘内,外罩一只纯银罩子,置于推车之上,由宫女一一推入格内传于桌上。所有的菜肴无不极尽精致华美,选用时下最好的食材,无污染无农药残留的原生态,真正的绿色健康食品。
比之三十年前,如今的王室饮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十年前即便是君主,饮食菜谱无不是荤素两种,荤菜不是白煮就是烧烤,无论烹制还是口味十分单调,只能说物质比寻常百姓丰富,但说不上精致和享受。
而今仅仅可供选择的菜品多达五百种以上,极大丰富了饮食来源和精神享受。如不是画风保留着古风遗韵,乍看之下还以为是一场高级别的国宴料理的烹饪。
享受精致菜肴的同时,咸王始终不忘今日的家宴的主题内容,他突然放下筷,对姜蛰语重心长道:
“蜇儿,你三个弟弟经年都不小啦,你可有何打算。”
姜蛰闻讯吓了一跳,手头的筷子不禁哆嗦了一下。要说这位太子也是好城府,然却也不曾想过自己父亲要他“处置”自己的弟弟,而且口气也听不出究竟是好是坏。心中迅速酝酿片刻,他小心翼翼说道:
“按例是应该要封以爵位与封邑的,可而除永兴侯永兴君外,二十余年间未再有封禅,且永兴二爵均有大功于江山社稷,理应重赏,但也是虚封,并无土地。若要授封爵予三位弟弟,还是实封的话,恐怕与新政背道而驰。”
“那寡人问你,倒底该封不该封。”
咸王逼问道,姜蛰更加小心谨慎,他说:
“父母手足天下至亲,应封。”
“那如何封既能说服朝臣,又不伤及国本,你可想过。”
“回父王,儿臣疏忽,还不曾想过。”
此时一旁西寰已是看出端倪,咸王设宴最终目的是要给自己三个儿子分好处,却又担心百里燕反对,同时也不放心太子日后登基会对自己三个弟弟下毒手。所以设宴以敲打太子,同时亦是试探她西寰的态度。
想透这一层,西寰插话说:
“父王,西寰斗胆进言。”
咸王诧异看向西寰,心平气和说:
“太子妃有何话讲。”
“启禀父王,荫子之事本为父王家事,我这个外姓本是不该过问。但身为长媳,西寰又不得不设身处地为自己儿孙着想,不得不说上几句心理话。
身为拓儿平儿母亲,西寰只愿孩儿身体安康平安一世,百年之后得以一隅之地安享清静,若是一朝成为庶人,清苦度日乃至流离失所郁郁而终,西寰身为人母,又于心何忍子孙如此落魄,还请父王明鉴。”
“是啊,太子妃言之有理呀……”咸王肯定说道,似乎在这个问题上与西寰找到了共同语言,于是话锋一转又说:“新政固然要得,骨肉亲情亦要得,还是得择一两全其美之法的好啊,蜇儿,你说呢。”
咸王征求问道姜蛰,此前已有西寰表态,考虑到自己两个儿子,姜蛰同样不能回避这个现实,他果断表示认可:
“是,父王所言极是,孩儿以为弟弟门应该得享封爵,以渡此生荫庇后世。”
“既如此,蜇儿好生替寡人琢磨琢磨,拿出个良策出来,在寡人百年之后,好生带你弟弟。切莫重蹈寡人与奉阳君的覆辙呀。”
“儿臣明白了。”
君主的公主可以嫁人,属于一次性的政治遗产,而君主的儿子们就麻烦得多,男权主义下儿子都有继承大统的可能,即便是立长不立幼的制度下,依然是有成为君主的可能,因此要安抚长子以外的儿子,就不那么容易了。
不过索性咸王姜亥的儿子们都没什么出息,这就省了他不少力气。但却也不忍看着自己撒手人寰之后,儿孙艰苦度日,遂又萌生封爵之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