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中林村南边的山顶,可以看到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村庄。山西边上林村和魏家山紧挨在一起,魏家山后面的山坳里是红土沟,红土沟对面是马家山,马家山上边的岭上是金家岭,沿着金家岭一直往西北方向大约三里地是柴家湾。山东边是中林村,对面是鲍家山,沿着鲍家山一直往北是朱家山,他们中间的岭上是双泉村。山北边的沟里有一条小河,叫做清水河,其实里面大多数时间是没有水的,只有河床,只在每逢阴雨或暴雨天,里面才会有水流过,准确点说那里就是用来泄洪的河道,河两岸下林村和中山庄两两相望。山南边属另一个镇所辖。
鲁发财在南山顶坐了大约半个小时,喝光了瓶子里剩下的酒,把最后一口酒喷在刀刃上,用衣襟擦拭了好几遍才把刀子别在腰里,摸索着下了山走进上林村。
鲁四辈走进里屋,放下手电筒,在妻子询问的神情下爬上炕说道:“大门上锁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叫你早些去的,你偏不听”妻子说。
鲁四辈瞪了妻子一眼,回头对儿子说:“发禄啊,你一会儿早些去你生旺叔家,跟他们说你发财哥不见了,叫他们少喝些酒”
“哦,知道了”鲁发禄答应着。
“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鲁四辈脸上充满担忧的神色。
鲁四辈和鲁发财之父是同宗同辈,虽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他为人忠厚善良。鲁发财父母过世后,他就一直关心照顾着这个叫自己叔叔的孩子。其实,按年龄来说,他比鲁发财就大了十岁,现年也就四十五岁而已。
2006年1月28日晚,农历乙酉鸡年腊月二十九,也就是中国的传统节日除夕夜。
鲁发财一直走到郑八斤家屋后,翻上他家墙头,往里看去。郑八斤一家人在正房说说笑笑,正享受着家人团圆,普天同庆的欢乐时光。
那一幕如此熟悉,他心里的愤怒和仇恨也被眼前熟悉的场景抚平,颤抖的双手也渐渐平稳。摸着腰间的藏刀心生怜悯。以前做事不顾后果,想啥是啥的他,在这一刻竟然第一次破天荒地觉得自己错了,满腔仇恨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他在想,如果自己图一时之快,手起刀落要了郑八斤的命,那他这一家子人都会成为第二个自己,而我也会为此付出应有的惩罚,甚至会牵连到村里的人,这样做好像有些不值。一时间,他就那样愣在郑八斤家墙头。
郑家小女儿香杏不知何时走到了院子里,自言自语道:“不去就不去,我还不想去了呢”。
鲁发财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看着院子里好像有些生气的香杏。
不大一会儿,郑八斤和家里人一起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郑八斤已经喝得微醺,儿子搀着他摇晃着出了大门。母亲也跟在他们身后,走到门口停了下来转身对坐在院子里的女儿说:“你好好看着家,我们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走出大门,顺便将门带上了。
院子里只剩郑香杏一个人,呆呆地坐着。他们出了门绕到一边的大路,朝郑香杏爷爷家走去。
“都走吧,我一个人倒安静”香杏在院子里转了转。
鲁发财一直看着她走回正屋,才觉得这样放过他们太便宜了,就心生歹意,随即顺着墙头爬到郑家院子里,悄悄挪到正房窗户边上,抬头往里看去。
郑香杏走回屋,从桌子上抓了一把瓜子,到炕上趴下开始嗑瓜子。
鲁发财走到炕边的窗户下,拿起放在地上的扫把敲了敲窗户,又跑到另一边的窗户外面看着里面郑香杏的动静。
郑香杏躲在角落里,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门。鲁发财一阵得意,暗自窃喜,正准备转身离开,却看见一只鸡晃晃悠悠地走到他跟前,他连忙上前一把将鸡抓住。鸡因为惊吓而嗝嗝直叫,这可把屋里的郑香杏吓了个半死,发出尖锐的叫声。
鲁发财抓起鸡迅速拉开大门消失在黑暗中。
直到父母回到家里,郑香杏悬着的心才放下。她把事情的经过跟家人说了,父亲骂她疑神疑鬼,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可母亲还是跑去鸡舍看了一眼,鸡舍里果真少了一只鸡,她第一反应就是家里遭了贼。
鲁发财在凌晨三点的时候回到了自己家,他把从郑家偷来的鸡用藏刀宰了,收拾好放进锅里给煮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出去开了门发现是鲁生旺,他满嘴酒气地问:“啥事儿?”
“昨晚去哪儿了?”鲁生旺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干你啥事?我爱去哪就去哪,你管的着吗?”
“你看你都成啥样了?整天醉醺醺的,让别人怎么看你”
“爱咋看咋看,跟老子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没啥事儿就赶紧走吧,我还要睡觉”
“唉,真拿你没办法,这是四辈哥和我的一点心意,你拿去”鲁生旺提着几斤肉和一瓶酒,还有一些其他的吃食。
“谢了”鲁发财接过东西,不情愿地说。
“少喝点酒,有空去给你四辈叔拜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