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过去,风平浪静。
无论是贾府,还是顾家,还是卫家。
可表面上的宁静,却抵不住那汹涌而来的暗潮。
今日早朝,皇上颁旨宣布,册立杨芷为妃,赐贤福宫,这一消息一出,人人面上什么都没说,可是心底里却大为吃惊,甚至暗中有无数眼光投向卫玠,可看卫玠嘴角带着一如既往温润的笑意,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倒是卫玠的父亲和爷爷,脸上稍有些不敢置信的神色,可是很快也拂去了,随着众臣一道下跪,贺喜皇帝。
皇帝眼眸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卫玠脸上,见卫玠面色平和和往常无异,才放心下来。
其实虽为帝君,他却也不是个强人所难之人,当日杨芷算是主动投怀送抱的,他这也不算夺人所爱,看来是杨芷和卫玠之间出了问题,恐怕早已经分开了,所以杨芷才会转而投入他的怀抱。
一开始他也有顾虑,也别扭,毕竟他一直都将杨芷当作卫家未来的孙媳妇,当作自己妻子的妹妹,可是当真正享用了那柔媚无骨,年轻娇美的身子后,他那别扭和顾虑早抛却到了九霄云外。
几日宠幸,他不忍怠慢了杨芷,所以今日才在早朝上当众封了杨芷为妃,好在,卫家似乎也没有什么让他尴尬的表情和举动,非常之臣服,就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事情似的。
他如何知道,当天真正从自己眼前塌下来的那刻,卫玠的心,是何等的痛楚,甚至因为痛楚而无法呼吸,他的笑容,无非是不想祸及家人,若是有的选择,他宁愿当朝甩掉官帽,从此孤山老林,一人聊度余生。
他将杨芷视若生命,而杨芷对他,却是弃如敝屣。
他痛,他恨,可是,他无能为力,只因为那高高在上的人,是皇帝。
*
从皇宫出来,他面前阻了个人影,抬头一看,是石崇。
“怎么回事?”
石崇问道,朝堂之上听到这个消息,他也蒙了,感觉卫玠和杨芷都只差最后三媒六聘拜堂成亲那一步了,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这样了。
卫玠苦笑的看着他,脸上的温润终于溃崩瓦解:“你不是听见了?”
“走,这里不便说话,到我家去。”
看着卫玠这样的脸色,石崇只怕被人瞧见说三道四,一把拉了卫玠上马车,豪华的车架,朝着石府而去。
一下车,就在门口遇见了偷偷出宫的司马衷,司马衷上前,也是一把拉住了卫玠:“到底怎么了?”
“进去说话,太子,卫玠,这里人多嘴杂。”
石崇考虑的周到,三人进屋,关上房门,卫玠笑意越苦,终于再也笑不出来,颓然坐在椅子上,头往后仰,闭着眼睛,那模样看的石崇和司马衷揪心。
令人怎能不知杨芷对卫玠意味着什么。
本来有一千句话要问,如今却都不忍心问出口了,司马衷静坐在卫玠身旁,一手放在卫玠肩上,石崇站在两人边上,素来爽快豪放的他,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心疼。
良久,卫玠才睁开眼睛,眼眶一片通红,眼底泛着晶莹:“我和她,没可能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事先就知道了是吗?”
早朝时候,两人都在,当时都以为卫玠会崩溃过去,不约而同的看向卫玠的方向,可是卫玠却颇为镇静,那时候他们就猜到,卫玠恐怕早知道了。
“没有早,三天前,她让贾南风给我捎了信来。”
“杨芷怎么会?你们……是不是皇上……”石崇欲言又止,毕竟司马衷在。
司马衷却问出了他余下的话:“是我父皇霸王硬上弓的吗?”
“我不知道,她信里没说,不过如果她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她。”
这确实是这样的,有皇后在呢,皇后对杨芷那样宠爱,皇上又那么惧内,杨芷抵死不从,皇上又能如何,所以说,这件事显然是杨芷心甘情愿的。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们?”
石崇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心疼,心疼卫玠一人承受了这个多痛苦。
卫玠苦涩一笑:“你们知道了又能如何?”
是,卫玠说的对,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那是皇帝,是九五之尊。
“卫玠,至少,我们能陪着你。”司马衷语气诚恳,因为是他父皇夺爱,喜怒不形于色的眸子里,对卫玠有着浓浓的愧疚和歉意。
卫玠知道他心里也不好手,按住了他放在他肩头的手:“是啊,至少你们还能陪我,喝酒吧, 就陪我喝酒吧。”
“好,来人,把酒送上来。”
石崇大喝一声,回头看向卫玠,大声道:“从今日起,你要喝多少,我都陪着。”
“算我一个。”司马衷道,“本王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