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利害的装备。每当主角要来讨伐他,他就握紧八十四个金币成拳,然后挥舞着双拳假装还击,等主角把他揍趴之后,就松开拳把金币滑落——当然,也有他错手把残血的主角打趴的时候。然而,观众不管他的表现如何,也没有对他这个角色倾注半点儿感情。主角把他揍趴了,观众们开开心心,因为又有BUFF又有经济;当他揍趴了主角,观众也不会恨他。他就是这么一个既不招人爱,也不招人恨的角色,严格来讲就跟围着他工作的地方的那堆石头没什么区别。
之前他曾想过,是不是自己被揍趴的姿势不够逼真才得不到观众的认可。有一次他作了一些新尝试,结果被导演劈头盖脸教育了一顿。
“在王者峡谷片场,每一个演员的表演都有严格规定,否则会影响观众们的节奏和体验。所以你那种倒在地上还痛苦挣扎的表演,就给我从此打住。”
还有一次,是他想在自己的台词里加点创意,尽管他的台词就是“吼”(攻击A),“嚎”(攻击B)还有“呜哇”(倒地)三句。但得到的,仍是导演的教育。
“你这个角色,是一只低级别的没有智慧的奴隶魔种。你不可能在攻击时大喊‘人类与魔种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或者是‘总有一天人类会尝到魔种复仇怒火的滋味’这样的对白,更不可能在你倒地时高呼‘魔种永不为奴’!”
自此,他在猩红雕像这个角色上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表演空间。
或许,等哪天又大版本更新,剧组又给他重新设计一款造型,就是他能有的最大的表演资本。
“噢!我的上帝,看看你,你看起来很悲伤,我的伙计。”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可·波罗来了。如果说有哪个主角是红耙耙比较喜欢的,而且还谈得来的,估计就是这个天天念叨着“诗和远方”,把红BUFF当成士力架还一口央视翻译腔的老外射手。他欣赏他远大的梦想,也欣赏他随和亲切,也只有他每次来找自己的时候,不会穿一身酷炫花哨的皮肤,而始终是那个旅行家的造型。这让红耙耙感觉与他交流很舒服。
他接过马可·波罗递过来的酒,还没饮上,只稍稍一闻就知道是什么酒。“为什么你也喝龙套威士忌?你们主角酒馆里面不是有很多更好的酒吗?”马可·波罗摇了摇头,“听着我的伙计,喝什么真的一点都不重要。我的意思是说,重要是谁和你喝。难道不是吗?”
两人席地而坐,高谈阔论起来。“你知道吗?在这剧组里,你是唯一一个我能跟他谈梦想的人。是的,没错我的上帝,就只有你。”马可·波罗勾住红耙耙的肩膀,“可是你知道吗?我的伙计。在这里工作实在让我感觉糟透了。”他用手指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孤,“你看看这里,很像一个大马戏团,不是吗?而我们——真是活见鬼——就是这马戏团里的动物。”红耙耙目光凝固了。“我是认真的伙计。这里的两个水晶,三条兵线,四个野区,难道不就是我们工作的全部舞台吗?我们离不开这里,终日跑来跑去,卖弄着那三四个看家本领,说着些糟糕透顶的对白去逗人笑。该死的,我们就是被驯兽师拿鞭子挥打按命令行事的动物。”
马可·波罗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轻啜一口。“你看我们——我的上帝——遍体鳞伤,趁服务器维护躲在这里聊天,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就是在马戏团打烊之后,两只在笼子里互舔伤口的狗。大荒谬了。我们的情况或许还好些,顺风的时候基本不会挨揍。但你们就不一样——我实在很抱歉伙计——你们几乎从表演开始就被揍到表演结束,然后下一场接着挨揍。这叫人太难过了。你可能会说,这都是为了‘生活’,难道不是吗?但伙计,这不叫生活,这只能叫生存。”他摇摇指着片场穹顶的采光灯和摄像机,“看那儿。只要那些东西一启动,站在那些东西下面的我跟你,就已经不是我跟你了。”
“你一直惦记着你的‘诗和远方’吗?”红耙耙垂头看着杯中的龙套威士忌。“为什么不呢?”马可·波罗反问道,“谁愿意在这里虚度光阴?难道你不这样认为吗?”红耙耙将酒杯放下,忽然认真起来,“可你已经是主角之一了,剧组还给你设计了最新的KPL戏服,而你的人气一直也那么高,片酬也算是主角中较优厚的。你就真的愿意放弃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你的‘诗和远方’?”
“放轻松点儿,我的伙计。”马可·波罗拾过酒杯送回他手里,“我只是扮演马可·波罗,并不是真的马可·波罗。但上帝知道,我是多么希望自己是他。他是一个多么传奇的人物,我真的为他着迷。可我没有他的勇气和执着。我只是……只是羡慕。可我也不能为此做些什么,不是吗?”
“我倒羡慕你呢。”红耙耙看着他,“要是我能有你一半的成就,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只想在这里当主角,哪怕只是一回也好。我不想再扮演那个每天傻站着等人过来揍的猩红雕像。”
“你能做到的。”马可·波罗说,“来!我的伙计!为了你要当主角的梦想,干了这一杯。”他递杯与红耙耙相碰,一饮而尽,却发现红耙耙始终没有要喝酒的意思。“为什么你不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