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汉士族,学生子弟,要卡着点来预报,推算一下天气变动,冷热变化?
更何况,冷热往往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冷暖自知么。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让士族子弟不议政,简直就是违背刻在他们骨头根子里面的基因链!
即便是曹军之前在许县之中‘误杀’了一批学子之后,依旧也免不了一些人在相聚的时候,三两句之间,就开始议论天下鼎革之事。
嗯,没错,‘误杀’。
曹操算是勉勉强强的给出一点歉意,或许是打一棍子之后给个甜枣。‘误杀’之名,也就确定了这些死去学子的家庭家族不会受到什么‘叛国’等罪名的牵连,但是很明显,‘误杀’也同样表示任峻是在执行公务,出发点没有问题,只是手下兵卒在具体执行的过程当中,工作疏忽了,大意了
具体这些‘误杀’的学子后续有没有什么补偿,大抵上是没有的。能恢复下名誉,已经算是曹操在当下为了缓和朝野氛围做出的让步了,若是再跳着脚要钱,那就有可能变成给脸不要脸了,反而更糟糕。
因此在其他学子聚会的时候,一方面就象是被施展了集体健忘术,忽然就忘记了某些人曾经的存在,另外一方面也不再议论曹操,而是开始议论争辩整个天下的制度
不指名道姓,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一旦指名道姓,就必然招致神兽哦,校事郎降临
平原遭遇‘贼乱’的消息传递到许县之处时,这些士族子弟正在一起议论天下之制,各怀机抒,言辞交锋如刀剑相击。
有人振袖而起,举起手中的论语书简,朗声而道,‘昔日兵火多毁圣贤之书,难有善本得存。今日有愿存道而免兵燹者,善莫大焉。如有贼逆反,毁文庙,搜刮贤圣面金而毁像,敢问孰为真儒仇仇?’
言毕,便是将手中的论语书简传于他人观看。
因秦汉之时烽火连天,各地论语传授多以口述为主,因此有各个不同的版本,都表示自己才是正宗,诋毁他人的模版,就象是后世app市场一般,只要没给自己gg费的都是非法软件。
结果等到了青龙寺大论,各路儒家子弟聚集长安,在郑玄等大儒的引领之下,重新修定了论语等书之后,才陆续刊发出了定版。
传递到了众人手中的论语,在书简角落之处,便是有‘青龙寺刊定,太兴八年’字样。
座中便是有学子颔首而应和道:‘若可存孔颜圣贤之道,不绝于祀,当可也。’
此话才落,便是边角一人拍得案牍轰然而响,推冠而怒道,‘诸君但言存祀,可知雒阳惨状?河洛之地,十室九空!更有当年董贼,烹食宗室,醉卧龙床,沾污皇室血脉,此等禽兽,岂能真心奉圣贤?!’
语未竟,又是一人冷笑,声音刺耳,‘可笑啊,涂门之血,犹未冷也,然已忘之!’
在树下一人原本正在抚琴,闻言也是啪的一声将琴弦尽数拂断,喟叹而道,‘某听闻幽州大族,雪中跪迎胡骑,争献箪壶,以媚北兵,岂非以夏变夷乎?’
此语一出,顿时满座寂然。
这才是要点啊!
虽然众人方才议论,没有提及曹操和斐潜,但是实际上大家都清楚,这都是代号
在山东之中,对于斐潜,或者说类似于斐潜的,包括之前董卓之类的武夫的抗拒,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在山东之人觉得他们才是华夏正统,血脉纯正的圣贤传人,而类似于斐潜董卓这样的,这是带着一股胡人的腥臊气味。
忽有人站起,振臂而道,‘诸位皆谬!《春秋》有言,“诸候用夷礼则夷之,进于中国则中国之”!今有刊经纠伪之人,又有毁文屠命之辈,敢问孰为华夏之正也?’
此人还没说完,便是有人将传递到他手中的书卷扔在了地上,‘荒谬!大丈夫,岂因胡行汉礼便可屈节之?’
争辩,面红耳赤。
瘦骨嶙峋的手臂和青筋暴露的额头交相辉映。
被推倒的桌案洒落的酒水菜肴浸润着那本论语书简。
有些人高呼,有些人大笑,有些人愤怒,有些人迟疑。
唯有一子独坐残阳中,醮墨记此日事。
曰:‘予观天下震动之际,衣冠竞折腰于武夫,岂独外力强悍使然乎?暴虎冯河之论,何之?自永寿之始,士大夫渐以仕宦为业而为荣;党锢之大议,道统屈从皇权,君子绝于朝堂;至孝灵之时,十常侍横行,士人气节早糜烂于铜臭矣!’
‘嗟乎!道统不绝如缕,岂在公府朱门之内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