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晨,寅时一刻的更声响起,天还未亮,暗暗的,竹林里传来一两声狗吠,除此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公孙宝睁开了眼,她轻悄悄地掀开被子,轻悄悄地下床,披上衣服,轻悄悄地打开门,回头望了一眼睡得打呼噜的公孙混混,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轻悄悄掩好了门。
院子里,刁牛娘和金娘的房间都紧闭着,公孙宝没有惊动她们,她走进账房,点起一只蜡烛,走到书桌前,打开一张没有一景一物的折扇,拿起狼毫,沾了沾墨,在空白的折扇上细细绘起一副美人的画像来。
约莫一炷香时辰后,公孙宝端起白烛,拿起折扇,烘烤起折扇上的墨迹,盏茶功夫,公孙宝满意地将折扇收进怀里,熄了烛,掩上门,出了农家乐。
街上的路,朦胧可视,车夫啊忠已经等在了公孙府后门。公孙宝上了马车,“啊忠,去宰相府。”
“是,小姐。”啊忠架起马车,只轻轻喝了一声,没有挥马鞭,待到马车离公孙府有一段距离时,才抡起马鞭,一声吆喝,马车飞一般向宰相府跑去。
公孙宝半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直到马车“嗖”地一下稳稳停住,啊忠在车外低声喊着公孙宝的名字,“小姐,相府到了。”
公孙宝睁开眼,啊忠为公孙宝掀开了车帘,公孙宝看了看天色,“啊忠,我先在车里头眯会,等宰相大人出来时,你喊我一声。”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啊忠放下车帘,“啊忠知道了小姐。”
公孙宝并没等多久,相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宰相皇甫蝶一袭玄紫色官服,头戴玄紫色官帽,腰束金玉带,十三銙,踏着朦胧的晨光,淡淡步出。
啊忠赶紧隔着车帘低唤了声,“小姐,宰相大人出来了。”
公孙宝蓦然睁眼,黑暗的车厢中,那双本不大的眼睛,霎时如夜幕中闪烁的星星,她“嗯”了一声,啊忠已经为她掀开车帘,她跳下车,扭头看了已走到一辆玄青色马车前的皇甫蝶,唤了声,“宰相大人!”
“什么人!”守在皇甫蝶马车两边的两名侍卫警戒地拔剑询问,皇甫蝶缓缓转过身,见是公孙宝时,似乎有些讶异,却很快被淡淡的注视代替,“让公孙姑娘夜守相府外,却是皇甫蝶失礼了。”
两名侍卫迅速放下剑,低头垂眼,谦恭无比。
公孙宝已一脸笑意地走近皇甫蝶,“宰相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公孙姑娘这边请。”皇甫蝶向相府内一抬手,公孙宝点头,跟在皇甫蝶身后,进了相府。
一门之隔,相府内别有洞天。
“沧海日,赤烟霞,峨眉雪,巫峡云,洞庭月,彭蠡烟,潇湘雨,武夷峰,庐山瀑布,合宇宙奇观,绘吾斋壁。公孙姑娘,我之相府,风景如何?”皇甫蝶边引着公孙宝向深处走,边向她介绍相府景色。
公孙宝看的眼花缭乱,“少陵诗,摩诘画,左传文,司马史,薛涛笺,右军帖,南华经,相如赋,屈子离骚,收古今绝艺,置你山窗。相府之景,旷世妙斋。”
一路走到一间藏身花木深处的竹屋外,皇甫蝶示意公孙宝坐下,拍拍手掌,已有一名秀气小厮端着茶水走来。
公孙宝看了看四周,椅子是用上好翠竹制成,桌子是用千年古木所造,就连小厮放在桌上的茶杯,也是用上好的香檀木打造。
“多谢宰相大人款待,民女冒昧前来,是想与宰相大人做一桩交易。”公孙宝扫了一眼散发着诱人茶香的水,从怀中掏出那副折扇,递给皇甫蝶。
“公孙姑娘快人快语,皇甫蝶也无需客套了,何种交易,公孙姑娘但请讲来。”皇甫蝶接过折扇,展开,折扇上栩栩如生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是薄薄,却是何人?皇甫蝶收拢折扇,目光直视公孙宝,“此折扇,不知公孙姑娘自何处得来?”
公孙宝嘿嘿一笑,“一把折扇,一桩交易。如果宰相大人想知道更多,也需向民女提供更多的利益。至于今次,民女想以此折扇换宰相大人派人扮成叛兵的样子,在太子皇甫御梦去公孙府提亲途中截杀,然后再让民女带人救人。如何?”
“哦?”皇甫蝶的眼睫微微睁开了些,“如果本相所记不差,昨日本相的侍卫曾助公孙姑娘出了一通气… …”话锋一转,“皇甫蝶好奇,公孙姑娘为何阻拦嫡姐婚事?又为何接近太子?据皇甫蝶所知,太子并不热衷商事。”
“呵…一码归一码… …至于目的,跟大人说了也不要紧。民女非阻拦嫡姐婚事,只是想让这场叛兵截杀太子的戏演的真一些。而太子虽不热衷商事,但太子身为一国储君,且甫登位,民女若待之以恩,其必还民女以恩。民女要的,就是太子的恩情。”公孙宝不知何时已端上了桌上的清茶,浅抿一口。
“好一个待之以恩,还之以恩,公孙姑娘坦然以商人重利施恩卖义自居,皇甫蝶叹服。”皇甫蝶目光微凝,“此笔交易,皇甫蝶欣然接受。公孙姑娘可有兴趣,与皇甫蝶进行第二笔交易?”
公孙宝来了兴趣,“何为第二笔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