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能就这么回去呀!”林燕生阻拦道。
“那还要怎么着啊?”王小薇脑子里乱哄哄的,没好气地看着林燕生。
“你忘了咱们为见程茜茹,对沈红卫都说什么啦?”
“我都气糊涂了。”王小薇摘下军帽挠了下脑袋,“咱们是来找程茜茹外调的,你不说还真把它忘得干干净净啦。”
“茜茹,你赶紧写一个……”林燕生扭过身来对程茜茹说,“写一个关于当年我在大沟崖子的什么证明材料。”
“什么证明什么的材料呀?”程茜茹让林燕生闹糊涂了。
“你就写……”林燕生将手指戳住脑门子弹了两下,“知识青年林燕生自1968年12月23日始,至1969年7月解放军部队进驻临汾县城前,一直在芮城县陌南公社大沟崖子村坚持农业生产劳动。其间没有外出活动,更没参与当时的临汾武斗。证明人程茜茹。”
“这种证明材料,写了交谁看呀?”王小薇撇撇嘴讥讽道。
“让沈红卫看呀!只要他觉得咱们没骗他,不就万无一失了吗?”林燕生转身又对程茜茹叮嘱道,“你回去后他们问起今儿的事儿,你只能说是调查这个问题,其它什么都不能说。”
万万没想到,林燕生王小薇的意外到访,居然能让自己和父亲的冤屈指日可雪。程茜茹泪糊满面,哽咽得什么话也讲不出来,只顾一个劲地点头。
在办公室如坐针毡的沈红卫,终于看到王小薇和林燕生回来了。
“问题谈得好么?”沈红卫忙不迭站起身问,“那个程茜茹肯配合吗?”
“这家伙脾气不小呐。”王小薇摇摇头颇显不满地说,“一开始情绪就不稳定,还骂我们这个同学出卖她们全家呐。”
“就知道她顽固不化唻。”有似随意沈红卫赶忙附和道,“要不咋把她搁劳改队呢?”
“后来我们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总算把需要的材料写出来了。”说着王小薇把程茜茹写的东西放在沈红卫办公桌上,“还得劳你大驾帮着盖个章,证明程茜茹在你们五七干校的个人身份。”
“就这事儿还值得搞外调唻?”拿起程茜茹写的材料扫了一眼,沈红卫满腹狐疑地问。
“嘿,你还别小瞧这临汾武斗,造反派连军分区的武器库都给抢啦。”王小薇以前还真关注过这令半个中国为之震惊的临汾武斗,回答起来竟滴水不漏,“我们系的一个同学,就因为参加了造反派的医疗队,都给停课写检查啦,闹不好还得卷铺盖回家呐!”
“学校要求我们所有从山西去的学生,都得把这个问题说清楚。”林燕生证实道。
“芝麻粒点儿事,能扯这么半天?”沈红卫仍不放心,心虚地追问着。
“还别说,就他们插队那点儿事儿……”王小薇朝林燕生扬了下下巴颏,故意做出不屑样儿轻轻摇了摇头,“虽说都是个人恩怨,鸡毛蒜皮,说起来还激动得哭天抹泪的呐。”
沈红卫轻轻嘘了口气,按照王小薇要求在程茜茹材料上签下了她的身份证明,交胖丫头盖上了五七干校革命委员会的公章。
“行啦,劳烦你一天了,我们也该回去啦。”王小薇将证明材料折好,放进上衣口袋里。
“吃过晚饭再走唻。”沈红卫盛情邀请道,“给你们尝尝咱这儿的水晶包子和腊羊肉,再喝上两盅。”
“吃完饭到兰州就太晚了。”王小薇推辞道,“再说我帮林燕生办事,也得给他一个表现机会呀。”
“没错,今天晚饭我请小薇。”林燕生赶忙接上话茬,“哪天沈队长去兰州,我再请你俩。”
“车上给你们放了三份靖远土特产,连你俩带司机一人一份。”沈红卫笑着摆摆手说,“鸽子鱼,是专门给司令员尝鲜唻。”
“那就替我们家老爷子谢谢你啦。”王小薇毫不客气地说。
吉普车开出去好远了,林燕生回头看见沈红卫和保卫科的几个干事,还站在场部门口摆手向他们告别,赶忙把头探出窗子,扬手示意他赶快回去。
“这个沈红卫挺会来事儿的。”林燕生扭过身子,对坐在旁边的王小薇说。
“没错。他打入伍就给我们家老尖当勤务员,特聪明勤快特会来事儿。”王小薇话语中混杂着痛惜与愤懑相互绞集的复杂情绪,“临退伍,他求我家老爷子把他留在部队。老爷子心软,就送他去干训班学习提了干。谁知他小子竟这么不争气,当了官就忘乎所以啦!”
“你爸知道了这事儿会怎么着?”林燕生此时更关心的是程茜茹和她父亲的命运,想知道经王小薇父亲干预后,农场可能对程家父女采取的处理方式。
“能怎么着?不是夸我们家老爷子,那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儿。”王小薇仍未从忿懑情绪中摆脱出来,“知道自己身边的人竟敢干这种下三滥的事儿,他肯定不会放任自流。扒了沈红卫这身官衣算轻的!”
没能得到自己期望的回答,林燕生略略有些失望。望着车外飞速掠过的滩野,心中暗自祝福程家父女得到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