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只是,天未遂人愿。
这日归家,谢道恒一眼就看见了谢兴脸上的红肿,开口去问,谢兴也只说是不小心摔倒磕碰的,眼神躲躲闪闪。
谢道恒看了谢兴好一会儿,这小家伙的倔脾气却上来了,摆出一副打死不肯说的英勇就义的模样,紧闭了双唇。
“跟谢府那边有关系吧。”谢道恒叹了一口气。
谢兴闻言脸色一变,随即欲盖弥彰的快速摇头。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今天是初一,去谢家那边领钱的时候惹气了吧?”谢道恒按了按谢兴的肩膀,“告诉我,谁跟你动的手,为何要动手?”
谢兴仍旧摇头,低头咬了嘴唇。
“是他们言词上侮辱你了么?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许多次了么,你不必跟他们计较……”
“他们不是侮辱我,而是说了郎君许多难听的话!而且还……”谢兴攥着双拳忍不住喊道。
谢道恒微笑起来。这小家伙,还是经不得别人激。
谢兴也觉察出了不妥,急忙闭了嘴,不再言语。
“而且还怎么了?”谢道恒看着他的双眼,温声询问。
谢兴咬了咬嘴唇,权衡了一下,知道这件事情总不可能一直瞒着自己郎君的。
“那边的人说,去年府上的收成不好,供给的额度要降下来。”谢兴哑着嗓子,听得出,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
谢道恒早就猜到了些许,此时倒也不觉得诧异,只是平静的询问:“降多少?”
“一百钱……”谢兴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咬牙切齿的声音,“现下一个月,只给一百钱!”
谢道恒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进房去了。
留在庭院里的谢兴微微有些愣怔,他不明白自家郎君的反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一时间被气的傻了,还是没听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一个月一百钱,哼,就算是临街要饭的一个月也能要上这个价钱!
一百钱够干什么的?一斤粟米还要二十三钱啊!
还什么收成不好,谁不知道,其他谢家子弟的供给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只有我们家变少了!当人是傻子么!
想起自己当时跟旁人争执的情形,谢兴不禁摸上了自己脸上的淤青,疼的“嘶——”了一声。
“进屋,我给你擦擦药。”
谢兴一愣,回过头来,才发现郎君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家中常备的伤药。
看着仍旧宠辱不惊的郎君,谢兴的心平复了许多,低着头走进了房内。
郎君的手法很娴熟也很温和,谢兴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淘气,在外面也经常会弄得一身青紫回家。那时候郎君也会坐在自己身边,细心的为自己上药。
说到底,郎君对自己,跟对亲弟弟也没什么差别了。
郎君这么好的一个人,学识又高,人品又好,非要吃这样穷困潦倒的苦……
想到这里,谢兴觉得鼻子有些酸,急忙睁大了眼睛,不让泪水滴出来。
“你还小,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想办法。”谢道恒温和的揉了揉谢兴的脑袋,“那一百钱呢?可拿回来了?”
“我没拿!”谢兴的倔强气再次窜了起来,他挺直了脖子,硬生硬气的道:“再穷也不能受嗟来之食!我才不惜的要他们的臭钱那!”
“笨小子!”谢道恒无可奈何的笑,“咱们又没做伤天害理的勾当,该拿的钱为什么不拿?本来就是咱们的钱,你若是不拿,那岂不就是便宜他们了么?他们这么做,原本就有羞辱咱们的意思,你若是与他们计较或是真的这样不肯拿钱,那不就真落了他们的下怀了么?该拿的钱自然要拿,而且要心平气和、坦坦荡荡的去拿。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谢兴瞪大了眼睛,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子,这才狠狠地点了点头,问道:“郎君是说,这钱我们不拿白不拿,而且若是心平气和的拿了,反而会惹得他们生气是么?”
“就是这个意思。”谢道恒笑了起来,收起了已经用完的药,“所以明天再去一趟吧,旁人的冷嘲热讽,当做鼠叫苍鸣就是。”
“那我现在就去!”谢兴可等不及了,话还没说完,人已经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大门。
谢道恒看着摇摇晃晃的大门,笑着摇了摇头。
“郎君,真的要将那一间房子租出去啊!”谢兴看着自家郎君在案前写着告示,嘴角耷拉下来。
“嗯,反正留着也无用,这个房间足够大,咱们两个住也足够了。”谢道恒看了一谢兴,笑道,“正好你还怕黑,我留在房里陪你,不好么?”
“郎君说什么啊!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啦!”谢兴红了脸,不再敢多说话,跑去打扫那间空房去了。
一面挥舞着手中的扫帚,谢兴一面暗暗的想着:等租房的人上了门,我可得好好的打量打量,千万不能让那些鼠盗狗偷之辈入了门!我们家郎君那么谦谦君子,要是来了个不善的,郎君非得被人家吃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