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泛泛苦笑道:“我们这恐怕得叫灯下黑吧?”
“安安”在小区里转悠了几圈,停下脚步。四顾张望无人,潜入一幢楼房,径直走向地下室。杜隆飞讪讪表示,安安奶奶留给安安的房子就在这个楼里,估计安安要去的那个地下室是跟房子配套的——谁也没想到,赵英的藏身之处就在这个地下室里。
林荷急切道:“别废话了,你不是说安安也会遭到赵英报复吗?快跟上啊。”说完身形一晃,闪到了楼里。
陈泛泛张口欲言,发现身边只剩下了杜隆飞。摇了摇头,无奈地跟上前去。
地下室里传来勾人的香气,安安激动地立在一旁,口水险些没淹没正在烹煮的精致小菜。赵英盖上锅盖,宠溺地看了他一眼,温柔叮嘱:“别急,再过一会儿就好了。没人和你抢。”说完轻轻地拂过他额前的乱发,怀揣着难得的平静,她有足够的耐心好好准备这顿最后的午餐——将会格外鲜美的午餐。
可是,世界上总有那么多不开眼的不速之客。紧闭的小门被撞开,一个健壮的老头迈了进来。随后,进来的是一对二十岁出头的男女。青年慢慢地踱进屋子,叹了口气:“不好意思,不得不打搅一下。”
杜隆飞紧随其后,正看到赵英的右手覆在安安额头,果断伸手拿枪,不料却被陈泛泛轻描淡写地按住。杜隆飞稍稍挣扎了一下,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陈泛泛注视着他,说:“别紧张。”抬头看着赵英意有所指地劝诫:“我想你应该清楚,即使控制了安安你也做不了什么。这两位足以掌控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赵英不甘地垂下手,坐到地上,咆哮着控诉:“你们为什么要一直和我作对?你们已经救走了一个杨可娴,现在又想来抢走谁!为什么要救他们,为什么他们就可以活下去?没人愿意救我的儿子,没人让我的安安活下去!没有!”
没人有立场安慰她,也没有任何理由能解释命运的不公。
安安怯怯地坐到赵英的身边,向她探出手。赵英一把推开他,嘶哑着吼道:“为什么不救救我的安安?我的安安本来可以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安安害怕地把头埋在胳膊下瑟瑟发抖,事情已经超越了他的理解范畴。
陈泛泛打破了僵局,对赵英说道:“没人能改变过去。虽然我们无法挽回何思安的生命,但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你所知道的版本远远不是全部,更不是事情的真相。”说着他走到安安身边,把他扶起放到小凳上。
赵英止住了歇斯底里,埋头不语。
陈泛泛蹲在安安身前,擦去他眼角的泪水,悠悠说道:“十三年前,何思安并非失足坠楼而亡。在杨可娴对地形的描述中,老屋的天台视野开阔,几乎不具备失足坠落的可能。是那几个男孩在欺负何思安时,其中之一一时失手将他推下了楼。”
赵英咬牙切齿:“这些畜生!安安上初中后,丁浪那个没娘教的小畜生正好和安安同班。那混蛋在班里大肆宣扬安安从小没有爸爸,伙同一群人欺负安安。安安经常带着伤痕回家,可他从来没告诉过我,他不希望我不开心,不希望我一直担心他。而我那时正忙着赚钱养家,每次儿子都说没什么,就自以为是小孩子之间的小事。却不知道这可怜的傻孩子把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还记得,在安安去世前,那天他很开心地告诉我,说他写的作文《我的父亲》被老师选作范文。老师嘱咐大家好好和他相处,已经有不少同学愿意和他做朋友了。谁知道,就在两天后……你说,他们这样的畜生该不该杀?这些畜生都活得好好的,我的安安这么懂事善良却死得这么惨,老天无眼啊!”
陈泛泛没有直接回答:“可是,将你的儿子推下楼,并在事发后不予施救,反而要求所有知情者隐瞒不报,为了摆脱责任逃避现实,置重伤呼救的何思安于不顾,最后导致他死亡的,却不是蔡子维、杨可娴、丁浪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当时身处现场的第五人。甚至连十三年后发生的这一切,也都源自他的精心安排。只不过,中途发生了几个他做梦都预料不到的小意外,打乱了完美布局。”
许厚道惊疑道:“先前你不是说第五人已经与本案无关了?现在怎么又说是他在幕后操纵一切,这从何谈起?”
赵英呲之以鼻:“难道连安安都被他控制了?安安可不会说假话,而且从来管不住嘴巴。我叮嘱他不要把我的特异功能告诉别人,结果他一出门就全忘到了脑后。”
陈泛泛承认:“安安说的确实是真话。事实上,安安告诉你的全部都是事实。不过,安安之所以有机会说出这一切,正是因为那人知道安安的叙述中不会涉及自己。我问你,在收养安安后的这么多年里,今年春节是他第一次看到何思安的照片吗?”
赵英愣了一下,低头说:“不是。从他奶奶去世后,每个春节他都和我一起过……你告诉我,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抬首凝视,目光寒若玄冰。
“你之前也说过,安安的记忆能力很特殊,有些特别强调的事会轻易忘掉,有些习惯成自然的事情却能牢牢记住,像是对别人的称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