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衫然？”她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些。
那双幽深的眼睛顿时清澈了许多，衫然回过神来，冲着她挤出一个笑容，“没事。”
双手一捏，那张纸便成了碎屑，被他扔出了车外。
被打断了自己的好奇心，杨若凝难免有些失落地嘟了嘟嘴。
看出了她的不甘心，衫然有些好笑。
这丫头怎么什么都好奇啊……
“是我叔父。”他轻轻开口。
“啊？”杨若凝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温柔地笑了，衫然耐心道：“是我叔父写来的。”
杨若凝一愣，这才理解了衫然的意思，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杨若凝好奇，衫然整理好思绪，将整件事情告诉了她。
“赫连家族，是由我父亲创建的。当年他在大乾经商数十载，好不容易爬上商界的顶端，只是一人之力太过单薄，于是，一些亲朋好友，便也加入了商界，在我父亲的手下做事。这些人就是赫连家族的元老，其中就有我的叔父赫连谦。只是，没过几年，我的父亲与母亲因病离世，只留下不到五岁的我，以及我的妹妹卿若。”
杨若凝目光一滞。
卿若，赫连卿若。
她原来是……
没有察觉到杨若凝的不对劲，衫然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那怅然的样子似是在回忆自己的童年。
“之后，家族中的元老一众认为我身为长子，应该成为家族的当家，只是认为我太过年幼。于是，叔父开始亲自培训我，让我自小便拥有成为家族主人的意识。”
说到这里，衫然的脸色有些难看，那种压抑的安静再次侵入马车。
“这么说来，你的叔父人不错啊。”杨若凝眨眨眼，不太理解衫然的表情。明明对他不错的一个人，衫然为什么一想到他，却是这种表情呢？就好像……恨不得，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衫然望着杨若凝，眸中倒映着她天真的眼睛。他勾起唇边的笑意，只是这笑容显得有几分苍白和吓人。
衫然脑海中回忆起了，小时候的一个片段。
“你是赫连家族的当家，说吧，这个人，究竟是该杀，还是该放？”赫连谦勾着冰冷的笑容，可是眼眸中射出的寒光却隐隐有几分嗜血。
赫连谦身着一件深色长袍，他身材十分魁梧，浑身上下充满了军队中的纪律感，只是在这之上，却覆盖着一份冷冷的绝情。
年幼的衫然远远站着，望着站在崖前的赫连谦，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赫连谦捏紧了卿若的下巴，让她不能挣脱。只是她空洞地望着衫然，眼角不住地落下泪来。
冰冷的寒风呼啸而过，在这崖上，卷起了巨大的风霜来，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他……他……我……”衫然慌张地望了望赫连谦脚下的男子，又看了看无助的卿若，喉咙好似发不出声音，突然之间不知该如何说话。
赫连谦冷笑几声，拍了拍卿若滑嫩的小脸蛋，拂去她的泪痕。
他温柔地看着卿若，好似在欣赏一件美丽的艺术品，声音却冰冷如霜：“衫然，你应该知道，这个男人，偷去了我们的商业机密，险些透露给我们的对手，好在及时被我抓回。衫然当家，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杀呢？”
他低头抚摸着卿若的面颊，像是在安抚她，只是眸中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让卿若不敢直视，只是低头哭泣。
“这……”衫然望着卿若，心脏某处仿佛突然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只是望着他脚下绝望的男子，衫然却生不出一丝狠毒的心来，“叔……叔父，他……他已经知道……知道错了，就……就放……”
只是这个“放”字还不等他说完，赫连谦突然推着卿若走上崖前几步，卿若的脚下立即空了一半。
低头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卿若痛苦地叫了起来，不停地呼喊着哥哥。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赫连谦捏着卿若的肩膀，不许她后退半步。嘴边却挂着淡漠的笑，随意地捏了捏耳朵。
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衫然僵着脸，脑中一片胀痛。
听着赫连谦脚下男子的呼救，衫然流出了泪来，强忍住哭声，他此刻如同脆弱的纸鸢。
“根据家规，他……必须死。”衫然闭着眼，一字一字道，每说一个字，心中便如同刀绞。
下一秒，便听见那男子尖叫的声音。
等衫然抬起眼看时，崖上便再也见不到那男子的身影。
他很清楚，那个男子，恐怕已经摔入了深渊之下……
赫连谦松开了手，勾着冰冷的笑容，捏了捏手腕，满意地朝着衫然走来。
卿若被松开，瞬间奔向衫然，扑在他怀中哭了起来。
衫然早已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隐隐记得，赫连谦轻轻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道：“这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永远，不要对妄想加害你的人手软。”
年幼的衫然只是空洞地望着远